褚琪炎赶到广莲寺已经是次日黎明。
上早课的僧侣们已经陆续起床,后面安置香客的厢房那边却是一片寂静,褚琪炎快步行去,李林都几乎跟不上他的步子,只能感觉他健步如飞,在身后抛下一大片冷凝的风声。
进了院子,见到屋子里有灯光透出来,褚琪炎的脸色就沉的越发难看了起来。
附近守卫的侍卫们听闻动静赶来,看到是他都大为意外,“世子!”
“滚!”褚琪炎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抬脚已经进了院子。
他的性格虽然有些冷淡,但却是十分自制的,这样近乎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是头一次。
侍卫们吃惊不小,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褚琪炎一路闯进去,已经不由分说一脚踹开了房门。
李林黑着脸从后面跟上来,冷声道:“还不下去!”
侍卫们如梦初醒,这才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褚琪炎来的突然,彼时褚灵韵刚刚沐浴完正由两个丫头服侍着在擦拭头发。
“世——世子!”紫维和紫絮吓了一跳,颤声道。
褚灵韵从妆镜前回头,神色木然的看他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褚琪炎沉着脸却不答话,只瞪了她一眼就径直闯进了内室。
“世——”紫维下意识的就想叫住他,可是话一出口却又戛然而止。
褚灵韵拢了拢身上宽大的僧袍起身,却是无所谓的起身跟了进去。
那屋子里已经空了,可是床榻凌乱,到处充斥着一种未及散去的糜烂气息,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褚琪炎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袖子底下的拳头无声捏紧。
褚灵韵从后面走上来,不甚在意道:“你找什么?人已经走了!”
话音未落,褚琪炎突然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他的力气和怒火都远不是褚灵韵所能承受的,褚灵韵一下子就被挥了出去,额头撞在门框上,顿时血流如注。
她自己也是撞的头昏脑涨,险些站不稳。
“郡主!”紫维和紫絮扑过去扶住她,看着她满脸的血都吓的哭了出来。
褚灵韵被两人扶着,流了满脸的血也不去擦,仿佛全无知觉一样,反而是看着面前的褚琪炎吃吃的笑了起来。
血水扑了满脸,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就让她的一张脸孔显得分外恐怖,像是从哪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狰狞。
“哈——”他看着褚琪炎,声音沙哑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听起来却分外散漫道:“做什么?你大老远的跑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耍威风的?”
褚琪炎冷冷的瞪着她,神色阴鸷,仿佛随时随地的怒气上来就能将她撕成碎片一样。
“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褚琪炎道,虽然竭力的想要维持冷静,出口的声音却成了怒吼。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的上前一步,抬手就掐住了褚灵韵的脖子。
褚灵韵被他掐的呼吸一紧,突然想起那天张云翼找上门来威胁她时候的情形,一时失控就怒然挣扎着甩开他的手,退后一步,大声道:“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到底也是一起长大感情甚笃的亲姐妹,褚琪炎纵使再气也没有真的对她动过杀心,此时看着她的神色之间却是各种情绪掺杂,于她对视半天,最后也只能是甩袖走到一边。
褚灵韵见他别过敛去,顿时也起了脾气,一个箭步冲过去,晃着他的手臂凄声道:“怎么?你现在知道觉得丢人了?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了?”
褚琪炎嫌恶的闭上眼,生怕自己再多看她一眼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之前褚灵韵是给他惹了许多的麻烦又做了许多的错事,可都还没有叫他这样的失控过,唯独这一次,就像是有人明晃晃的打了他一记耳光一样,几乎是愤恨的无地自容。
褚灵韵见他如此就更是被刺激的厉害,疯了一样越发用力的摇着他的手臂凄声嚷道:“你说话啊?回答我?你是现在才觉得我丢然显眼给你添麻烦了吗?褚琪炎,我是你的亲姐姐,现在连你都要用这样的眼光来看我了吗?”
褚琪炎被她嚷的不胜其烦,终于重新睁眼看向她,冷冷道:“为什么要这样?”
两个人,四目相对。
瞧见他眼中一抹痛色,褚灵韵的眼泪突然不可遏止的流了出来。
“哈——”她踉跄的后退两步,神色惶惶的在屋子里游荡起来,“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你几天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来问我?如果这一切都是我能左右的,我又何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你觉得是我丢了你的脸?可是我呢?”
她说着,突然就又再度扭头朝褚琪炎看过,眼底神色在一瞬间就转为愤恨,和着脸上的泪水和血水,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如果不是你一直以来的袖手旁观,我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下场?”褚灵韵道,声声泣血,带着凄厉的之控股,“褚琪炎,你自己扪心自问,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到底有几件是你尽了全力的,如果你肯帮我,我又怎会一次次被那死丫头算计到这般田地?”
“我劝过你的!”褚琪炎道,他的声音压抑,却是沙哑的嘶吼出来,“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你——”
“是啊,是我一意孤行。”褚灵韵打断他的话,“我就是不甘心,褚浔阳算个什么东西?她凭什么要跟我争?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拱手于人的道理,她要跟延陵君去双宿双栖,我就是不叫她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