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风起,杀人意现,冰凉的月光仿佛也将化作一道杀人的利器,或诛心,或断魂,林间树影绰绰,寒风阵阵,直教那人心几欲空。
花难脚力过人,早已将那追妻汉子远远抛下,依他所想,宋安定是逃回涯海城去了,只是花难到了村口,却见两条岔路,不知涯海城究竟是向何处去。
抬眼望去,月已中天过半,花难心知那宋安定是向涯海城逃去,虽不曾到过涯海城,但花难也知晓涯海城临海而建,沧海为东,自然是在东处,故而心中思定,大步流星便朝东方奔去。
到了大道之上,却是人烟也无,半个人影也未见着,于是不由心中疑惑,暗道:“宋安一介凡夫,哪里能逃得这般迅速,难不成是我追错了方向?”
意虽及此,但足下生风,速度却是不减,直到月已西沉,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此际方才明亮一些,花难一路奔驰,仍是未见宋安的身影。
行至一道小径路口,两道身影忽而映入花难的眼角余光之中,令得花难立时大惊,当即止住脚步,转眼顺着路旁小径瞧去,却见小径不远处竟躺了两人。
借着天光慢步向那处去,花难走近一瞧,惊得险些叫出声来。
但见树下躺了一男一女,尽皆已死,身上伤口狭窄而浅,想必是被匕首刺中身亡,男者一身布衣,死未瞑目,料想死时颇有不甘,心存怨恨,此男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名追妻而来的汉子!
再看那女者趴倒在那汉子胸膛之上,后腹被匕首刺中,同样气绝,但花难仔细去瞧,那伤口却并未致命,若是料想不差,定是流血过多而致身亡,花难瞧那女子容貌,见她眉心处一点红痣分明,登时便是一惊,双手将女子脸颊捧起,才得窥视全貌,此时方才认出,那死去女子,便是与宋安偷奸苟且之妇!
这夫妻二人,竟双双殒命于此!
花难向小径深处瞧去,这才恍然,原来那处且有一条小道通向珊瑚村,他先前不知,便走了大道,而宋安与这夫妻二人抄小道而行,故而与花难无法相遇,如今到了此处,花难方见得那汉子夫妻二人,可惜二人早已被害,花难心有不甘,若是早些相遇,尚不至于令这二人又遭了宋安杀害,他心中暗道:“不知那宋狗为何又下此毒手,我分明见他带了那女子逃跑,如今竟连她也害了!”
回头望向大道,犹豫半晌,花难终究是叹了声气,即便追赶宋安乃十分紧急,但他仍无法眼睁睁地瞧着这夫妻二人曝尸荒野,只得动手将二人草葬,心中默念:“死而同穴,也算造化,早日投胎去吧,我势必擒住宋安,让他给个交代!”
花难年纪尚轻,自然不会明白这红杏出墙之事,懵懵懂懂间,只为泄心中之愤,王樵夫待他热心,他这人自小受难,故而更加看重恩情,只是心中却无半分杀心,也不知待擒住了宋安之后,又要做怎样的打算,但如此这般心思,他却是不曾有的,一心只想追上宋安罢了。
拜了三拜,花难便起身而去,朝着东方继续奔驰。
花难追至天明,也未见得宋安身影,大道之上,此际已有三两人群,皆是附近村民,趁这清晨前往涯海城中赶早市。
“大叔慢走,不知这涯海城还有多少路程?”花难叫住一位农夫,见他挑了两担鲜蔬,于是问道。
那农夫瞧了他一眼,开口道:“你且顺着大道去,再有半个时辰,便能见到涯海城了。”
花难道了声谢,拔腿便又追去了。
那农夫眼望花难背影片刻便已消失不见,惊道:“嘿!这小子年纪不大,速度倒是快得很!”
半个时辰未到,只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花难便已远远瞧见涯海城的城门,气势恢宏,人影攒动,隐隐透出一股庄严之意,花难未曾到过中洲,一眼瞧去,便已知不凡,与西洲仙门缥缈的景致颇有不同,此地更有一番烟火,又不乏威武大气,令他不禁心中暗自感叹。
忽见那人群之中,一道身影正向城门奔去,踉踉跄跄,左摇右晃,看模样只怕是要摔倒,与周遭人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望向那道身影,花难但觉眼熟,转念一想,立时便认了出来,那人便是宋安无疑!
足下生风,速度又快了几分,花难便朝宋安冲去,嘴里喝道:“站住!”
这一声高喝,令得行人纷纷驻足望来,宋安回头一瞧,见是花难追来,更是惊得魂飞天外,这惊慌失措下,脚步一斜,便重重得摔了个狗啃泥!
还未摔稳,宋安哪里还顾得许多,便又强撑爬起,心中只想冲入城中,若是入了城,花难就算是大罗天仙,也奈他不得。
眼看距离城门近有百米,忽闻一阵风来,肩上一沉,似被一只大手擒住,宋安吓得魂飞魄散,肥胖身躯颤抖不止,转身瞧去,更是一惊,来人并非花难,而是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汉子,目露寒光,正阴测测地瞧着他笑!
宋安不识来人,只当他是与花难乃是一伙人,吓得不轻,只听“噗通”一声,宋安双膝当即落地,不停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是那贱妇勾引我,我并无淫心啊!”说罢,双目瞪得浑圆,倏地又惊然道,“是她!没错!是她杀了他家汉子,与我无关!与我无关!饶命……饶命……”
黑袍汉子却不理他,任他兀自求饶。
转眼望去,花难正疾奔而来,须臾便至,但见宋安已被黑袍汉子制住,不禁脱口问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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