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德政殿
暗卫一字一句地周将军府发生的事情禀报给上座的皇上知晓,听闻皇后娘娘暗中送周夫人离京,李延福心头一跳,偷偷抬眸去看皇上的神色。
宋原舒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闻言只淡淡道:“吩咐下去,不必拦着,只派人好生护卫,莫要让岳母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暗卫不敢多问,垂首应下,又将周桐意在府中的一举一动都事无巨细一一禀报过后,便退了下去。
待到暗卫离开,李延福才忍不住问道:“陛下,您说皇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又是往边关送信,又是暗中送周夫人离开的,这……”
如今边关局势紧张,朝中的政局也算不得安稳,前朝后宫,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际,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由不得李延福不多想。
“你想的太多了。”宋原舒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额头,道,“晏晏的心思最是单纯不过,无非就是想要护着周家而已,送岳母离开,也是不想岳母蹚进京城这一摊浑水中来。”
宋原舒叹了口气,道:“这个时候,岳母不再京中,也好,都随她吧。”
宋原舒说着,眉目间忍不住现出了几分疲倦来。
李延福看得心疼,忍不住劝道:“陛下,您歇歇吧。您这样,老奴看着心疼啊……”
宋原舒摇了摇头,“朝中局势未定,朕如何能歇着?”
说着,便复又拿起奏折来,继续批阅着。
李延福也不敢再劝,只得沉默着陪在宋原舒的身边。
之后的日子里,宋原舒白日里马不停蹄的处理着朝中的各种政务,待到夜幕降临, 他便会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只带了几个随身护卫的暗卫出宫,前往周府,陪在周桐意的身边。
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夜,直到破晓之前,赶在周桐意还尚未清醒的时候,便悄然离开。
这一切,周桐意都无知无觉,但陪在她身边的小枝却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小枝阻止不了宋原舒,又见他只是陪在自家娘娘身边,并无旁的举动,心中只得默默将这一切记下,几次想要对周桐意开口,却都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将此事说出来。
时日转瞬即逝,一转眼又是半月过去,周桐意的身子越来越重,已然到了临产的日子。
这日晚间,周桐意只觉得身子很是乏累,用了安胎的药之后就早早上床睡了,小枝守在外间,不多时,果然听到房门被推开。
宋原舒踏进屋子,带进一室的寒意。
今夜外间飘起了雪花,宋原舒冒着大雪前来,染了一身的寒意,进了屋被室内的熏炉烘出的热气一熏,脱下披风交给身后随性的侍卫,搓了搓手让自己的身子回暖了些,才往内室走去。
绕过十二扇翡翠屏风,宋原舒看到昏黄灯光下周桐意沉静的睡颜,紧蹙了一日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
宋原舒上前,将自己的手搓热,才床畔坐下,缓缓握着周桐意的手,将人揽入怀中,心中顿觉安定。
宋原舒合上眸子,一日忙碌的疲倦尽数涌了上来竟然就这般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昏昏沉沉的失了多久,宋原舒半梦半醒间听得外间传来一阵响动,蹙眉睁开了眸子,就听得李延福轻声在外间唤道:“陛下,陛下……”
宋原舒皱了皱眉,看了眼更漏,此是才不过二更天,离上朝的时间还早着,李延福在这个时候唤自己做什么?
但宋原舒清楚,李延福绝不是莽撞之人,会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必然是有紧要的事。
宋原舒小心翼翼的起身,没有惊动周桐意丝毫,回身为她掩好了被子,才取了一旁的外衫披上,绕到外间。
“小声些,莫要吵醒了皇后。”宋原舒压低了声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与李延福一同走到了院中,才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李延福连忙焦急地禀报道:“陛下,边疆有八百里加急传回!诸位将军已经候在宫中了!”
宋原舒闻言,神色一边,快速将身上的外衫系好,连大氅都来不及带,便几步往外间行去。
等到小枝听到动静,捧着宋原舒的大氅追出来的时候,他的车架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中。
小枝只得叹了口气,抱着手中的大氅,往周桐意所在的梧桐苑走去,摇头叹息着:“也不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竟然让皇上这个时候匆匆忙忙地赶回宫中去……”
小枝正嘀咕着,走到半路,突然被一个跑过来的小丫鬟冲撞了下,险些撞了个仰倒。
“这么莽撞做什么?”
小枝后退了几步站稳,不满地看着那小丫鬟。
小丫鬟见是小枝,很是惊喜地一把抓住小枝的手,指着周桐意所在的方向,满脸恐慌地道:“小枝姐姐,皇后娘娘她、她……”
小枝听闻是皇后出了岔子,当即脸色一白,握着丫鬟的手急声道:“怎么回事,皇后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小丫鬟语无伦次的说了几次,才终于说出了最紧要的东西。
“皇后娘娘的羊水破了!嬷嬷说、说是要生了!”
要!生!了!
这几个字直直撞进小枝的脑海中,小枝有几个呼吸的怔忪,随即在小丫鬟焦急的催促中回过神来,这才匆忙吩咐道:“快!你赶紧去西厢房,将稳婆和徐大夫都请过来!”
“对了!”小枝紧了紧手中的大氅,咬牙道,“请了稳婆过来之后立即去告诉管家,派人进宫通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