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不喝红酒,家里既没醒酒器也没红酒杯,好在超市买啤酒送的开瓶器是多功能的,不至于连酒都开不了。
严信取了软木塞就这么晾着放了二十分钟,也算是醒了酒,然后又找了两个喝水的玻璃杯将就着倒了半杯葡萄酒。
虽说家里经营着葡萄酒庄,可严信在品酒方面并不怎么讲究。再好的酒,一起喝的人不对,配上再高贵的器皿那也是无滋无味。
相反,人对了,即便是马克玻璃杯,严信也喝出了水晶波尔多杯的感觉。
“怎么样,好喝吗?”
吴忧是混迹大排档啤酒配麻小的level,哪懂得品红酒,她端着杯子假模假式地凑到鼻尖嗅了嗅,又慢悠悠地抿了一小口——
“我去,好酸!”
严信诧异,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里舌头轻轻搅动,待液体充分接触了舌尖、两侧和舌根之后慢慢咽下,细细一回味,馨香馥郁,微涩后是淡淡的回甘。
“不酸啊,你要不再试试?”
一抬头,看到吴忧已经从冰箱里提出一瓶雪碧。
严信心里一咯噔,眼睁睁地看着她往自己的酒里倒了大半杯雪碧。
这……
吴忧看他一眼,晃了晃雪碧瓶:“你要不要加点?”
“……”
严信默默地将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
冰凉的雪碧灌进杯子,玻璃杯壁立刻浮出一层薄薄的水珠,他尝了一小口,雪碧的甜腻混着葡萄酒的酒香,碳酸气化刺激着舌头,麻麻的。
原来,红酒还可以这样子喝,他觉得自己已经爱上这个味道了。
春晚终于等到了明明姐的小品,两人喝着小酒啃着牛肉干,笑得四仰八叉。
十一趁乱一点点挪到旁边,想要偷吃茶几上的零食,被吴忧眼尖地一脚踹开。
“胆儿肥了啊,还敢偷吃!”
严信宠溺地揉揉十一的脑袋,跑去厨房从它的专属零食箱里找了袋鸡肉干出来。
“你可别喂了,它今天都吃了两袋鸡肉干了。”吴忧冲他喊。
“今天过节嘛。”
吴忧翻他一眼,凉凉道:“你就惯着吧,要不了多久就爬你头上去了。”
“不会的,十一这么乖!”严信又摸摸十一的脑袋。
一瓶葡萄酒兑着雪碧去了大半瓶,吴忧这才想到问严信为何突然回国。
严信想都没想,张口就来:“跟哥哥打架,被爸妈赶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这趟回国,都快变成说谎精了。
吴忧诧异,问:“为什么打架?”瞅瞅严信白嫩嫩的脸蛋,脸上没伤,帅气依旧。
严信冥思苦想,摸着鼻尖小声说:“哥哥嘲笑我比他矮,我不服气就跟他打起来了。”
“就这样?”
“就这样。”
“你兄弟俩是戏精吧?!”
“……”
“所以你爸妈就把你赶回国?”吴忧又问。
严信抬头望天,默认了。
吴忧失笑,竖起大拇指:“你父母的教育方式也挺……‘特别’的。”
严信垂下头幽幽叹气,心中对哥哥和父母连说了三遍对不起。
临近午夜的时候,严信提议去天台放烟花,他从背包里提出一塑料袋各种烟花,拉着吴忧就往门口走。
“这不会也是你从法国带回来的吧?”
“怎么可能,我来之前在附近小卖店买的。”
“你可真有心……”
严信探头唤十一:“十一,走,跟小舅舅放烟花去!”
十一比吴忧捧场,雷厉风行往天台冲去。
天台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寒风不要钱似的,呼啦啦地使劲刮。
吴忧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严信早摸清她的脾性,嘻嘻哈哈地把人给拽了回来。
他摘下自己的围巾,裹了吴忧半张脸,又把她羽绒服的帽子给撩起来戴上,吴忧被武装得像个爱斯基摩人,浑身上下就只看见一双凉幽幽的眼睛了。
严信点了几根烟火棒,递给吴忧两根,自己挥舞着剩下的去逗十一,他烟火棒一伸,十一就倒退,一收回来,十一就冲过来围着打转嗷嗷叫。
男孩与狗,玩得不亦乐乎。
吴忧看着严信跟十一你蹦我跳,一个笑一个叫,像两个欢乐多多的智障儿童,围巾包裹下的嘴唇,轻轻地弯了起来。
严信把几个礼花并成一排,挨个点燃的时候刚好十二点。
一瞬间,整座城市笼罩在五光十色的光影中,鞭炮声此起彼伏,除旧迎新,新的一年来了。
天台上,礼花缤纷绚烂,十一激动又兴奋,围着又跳又嚎,跟抽风了似的。
吴忧看向严信,少年望着五彩斑斓的火光,嘴角微微上扬,光影在他的脸上跳跃,映衬出一片旖旎的风光。
严信扭头,正好撞见吴忧笔直的目光,他微微一怔,随即缓缓笑开。
“姐姐,新年快乐!”
少年的笑,比烟花更耀眼。
吴忧忽然想到跨年那天,这个低低软软的声音,也跟她说了同样的话。
她弯着眉眼,转头望向被烟花点亮的天空,一朵朵炫丽的花,开遍帝城的夜。
真美。
“新年快乐!”她对着远方说。
少年的视线,凝在女人的侧脸,所有美好的光影,在她澄澈的眼眸中汇成一道摄人心魂的光。
心尖微微颤抖,他移不开眼,静静凝望。
回到公寓,吴忧心情不错,拉着严信把剩下的葡萄酒兑着雪碧全喝光了,完了还解决了之前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