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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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浓密的树荫挡住村庄。
村外,一个碧水澄清的鱼塘,中间竖了块“养鱼塘禁捞”字牌。它有个小闸口通沟,流水哗啦,这沟口便插了一排拦鱼竹篱笆。
长犬、细犬兄弟俩午后竟朝这里走来了。那是两个皮肤晒得黑黝黝,平日里惯穿小背心、短裤叉的小伙子。这会儿太阳炎热,他们除了头戴草帽,还腰系鱼篓,手中执着擒鱼网。
长犬忽来个猫腰下水,提起了沟口篱笆。
一群小鱼开始顺流而下。
这俩兄弟再是悄悄远离这地方,到沟下游去兜头捕捞。
在广阔无垠的田野里这条沟就像是一条黑小带,远望沟下游,长犬、细犬也就是两个小黑点。
然而徐更生的父亲徐老伯,此时正在沟沿上边赶牛犁地。
一群小鱼摆动尾巴游下来像沟里的水草被水流冲动一样。
长犬细犬惊呼:“呵,下来了,下来了,好多小鱼,好多小鱼。”
长犬骂细犬:“快快快,动作那么慢,让鱼儿跑掉了不少。快拿擒网守住沟下游,待我来捉鱼。”
这一下炸开了锅,鱼儿群受惊骚动,皆回头往上涌。长犬手忙脚乱,又喊又叫。
徐老伯也受了惊,犁头开始走出了地面都不知道了。
而这时长犬细犬慌不择手已是把鱼扔到沟岸上来,这活蹦活跳的鱼儿对徐老伯就最有诱惑力。
徐老伯扔下了手中的活儿。
“嘿,怎么有鱼跃上了岸?待我也来捉它两条。”
他说着顺势捡了两条鱼想藏起来。可又看沟下面,发现有两个小伙子在捉鱼,而鱼儿惊恐乱跳就像沸腾的开水,也引得他心血来潮,索性什么也不顾,翻身竟下了沟。
细犬很远发现,大喊:“喂,不许他下来捉鱼。”
长犬离得近,随即也喝道:“喂,这里有你老家伙的事吗?你犁你的地,不许下沟来捉鱼。这是我拔人家养鱼塘篱笆放下的鱼,守住的沟,你怎么可以下来浑水摸鱼呢?你给我滚上去!”
徐老伯却佯装不听。
他开始抓到一条鱼,又抓到一条鱼,他让口里衔着一条鱼,手里掐着一条鱼。
长犬终于忍不住冲起推一掌,说:“喂,我喊话你听不见?你莫非想倚老卖老、装聋作哑吗?”
“扑嗵!”徐老伯跌坐水中。
徐老伯喊:“哎呀,土崽子,你岂敢动手打人!你既是偷人家的鱼,我从中抓两条也不属于你的,你何管得了我?”
口衔的鱼喷掉了。
徐老伯气得胡乱蹬动两腿。
“扑嗵!”长犬失去平衡也坐跌水中。
但长犬年青敏捷先爬起来扑到徐老伯身上,俩人就此扭做一团。
细犬见场面一团糟了,也顾不得捉鱼,竟赶过来帮打。可这小仔用擒网一阵乱砸,倒几回砸在长犬身上。长犬只气得又腾出手去反打细犬。
当然寡不敌众,多处于被动挨打的仍是那位气短心虚的老人。
幸亏沟里的水还算浅,沟沿上那条没人驱赶又没人卸犁的牛只是昂着脖子望着它的主人没被淹死才算罢了。
长犬、细犬是得了胜利才放过老人,所有捉上岸的鱼自然还归他们。他们甚至搜索出老人先想藏又没藏住的两条鱼才走。
老人最后从水里爬起来,着了点凉,打着喷嚏,可怜也不是一无所获。他手里唯一被掐起手印的那条鱼不是还在么!
沟里的水被弄浑了又流得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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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灯拂影,光线微明……
更生一家人正在用餐。桌上除了摆两盘青素,也有一碗荤腥即:鱼汤。徐老伯坐在桌旁,顾自抽烟斟酒。
更生开始端来一碗饭慢慢吃着,丽萍也端着一碗饭默默地在吃。
徐老伯开始训话:“咳咳,唉呀,更生呀,你成天还待在家里房里不出门,全不知外面世界的变化啊!现代人逞强呵,竟争呵,你比你们年青人,许钱生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已当医生;黄镖当上了窑场长,已经挣了钱建楼房;就连村里两个没爹娘教养、终不成大器的龟崽子长犬和细犬,也知道到外面去寻、去要、去偷、去抢,好歹为了生计;而你呢,恐怕是读了十几年的书还嫌少,仍放不下那种读书人的虚荣心,而虚荣心助长懒骨啊!你说你,一直都在干什么?居然还在写呀画呀,可能图个什么呢?若说你很有志气,志存高远,艰苦探索,但始终没个结果,岂不等于是徒劳无功?而当这一切做着无用功的时候,你怎么又能心安理得不惭愧啊!我劝你从此以后就不要再这样自欺欺人,装模作样下去!”
更生面红耳赤地没言语。
徐老伯那时已是病态的咳嗽,一边又唤过丽萍。
他继而说:“哎,丽萍呀,你过来,这里我还有几句话想对你谈。人生在世,说来说去其实就为了一张嘴巴、两张脸皮。嘴巴要吃饭,需得满足它,人先必须去挣钱、挣饭;而等饭食不愁,就得顾全两张脸。而怎样算顾全两张脸,最起码男人要娶妻,女人要嫁人,这才叫成家立业嘛。更生是不成器,可缘份上有你做他的‘童养媳’,也是他的福气。你比他不同,他懦弱,你却要犟,他没啥本事,你却较之能耐得很。——不过,最近我观察你似乎变得爱打扮起来。当然,‘女大十八变’,如今你已经长大啦,打扮一下也无可不可,但女孩子嘛,‘女生外相’,打扮得太漂亮,也怕抛头露面地招惹是非,因此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