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模模糊糊睁开眼来已是午夜,白日那一掌,还引得后脑勺一阵酸溜溜生疼。女子落枕般艰难的转动着脖子,侧着脑袋便看见季海川坐在一旁。
“你有今天,也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人,还清债我便放了你”季海川冷冷道,他蜷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夜色凝重,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你我用性命赌咒,一定会信守承诺,只是我有要事在身不能耽误太久,你若信我,我办完要事必定想法还上这一千金”女子“嗖”的一下站起身来,语气不像白日般温和,反倒有些生气,只是夜色较深,看不清她脸上浮着的怒色。
“既然有要事在身就要早些想办法,这样谁也不耽搁谁,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若是还不上这银两,休想就此离去”
“你”女子竟不知如何反驳,谁让自己有错在先,如今被人抓住把柄沦为刀俎鱼肉,又能怪得了谁,毕竟偌大一笔银子,本就萍水相逢,又凭何为信呢
月亮散着晕盘挂在半空,今夜于她,是格外感伤都三年了,该做的事情依然没有着落,而今,连自由也掌在别人手中,往后时光,如何行事又何日才能折返故乡女子不由得难过开来,水灵灵的眼睛在月光下就像两颗闪烁的星宿,清晰透彻却也令人疼惜。
就在这时,季海川和女子几乎同时感觉眼前一黑,几个蒙面大汉不由分说的用麻布口袋套上两人,扛着便朝南城偏门出了城。
城郊的夜在各种虫鸣的衬托下,显得较城内荒凉,狼嚎声时不时自西北方响起,让人忽然害怕这夜的黑。
几个壮汉不歇气的扛着两人直到邵伯湖旁,口袋被揭开那瞬,季海川便认出这些人都是城北赌坊王老板的手下。
“小子,我们老板可等不耐烦了,今天必须给个交代,要不然断了小命可就不好了”站在前面的黑衣人粗声粗气道,这边说罢那边便掏出一把匕首亮在眼前。
“别别啊哥,这大晚上的还劳驾各位带我上这来看风景,实实在太盛情了“季海川本就一腹心虚,奈何非得在贼人面前强颜欢笑,看那扭曲的脸上,泛着一道道哭笑不得的尴尬。
“少给老子装蒜,赶紧还钱把事了了,省的哥几个没日没夜找你”带头黑衣人举着匕首,亮晃晃在季海川面前比划着。
“还请大哥去,劝慰王老板再宽限几日,到时,我就算砸锅卖铁,卖儿卖女卖老婆,都必定还上这钱”方才还趾高气扬,彪悍无匹,现在,面对生死威胁,还不是只能装傻充愣,阿谀奉承。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季海川,女子不由得心生鄙夷。
“砸锅卖铁卖女卖儿卖老婆哈哈哈哈小子,你当我三岁孩童我是真不知你何时造了家业有了老婆。别废话今天若是还不上,必定留下东西,哥哥我好有一个交代”任凭季海川如何奉承耍宝,黑衣人依旧不依不饶,看样子并非只是吓唬那么简单。
“我季海川平日里崇拜哥哥你这样的人,不仅豪情,而且仗义,fēng_liú倜傥还彬彬有礼,看在大家好兄弟一场的份上,还望哥哥通融通融,请哥哥去在王老板面前帮弟弟的多美言几句,再宽限些时日,事后定少不了请哥些喝些小酒如何”季海川一脸奴才相的恳求着,弓背作揖,该有的礼数,硬是一个不落。
这伙黑衣人闻后,竟相互对视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嘴抹了蜜也没用,哥哥我不吃这一套,一小酒就想打发哥几个,你也太看不起我了你可知道王老板出多少钱让哥几个逮你足足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啊你遇见我,算你倒八辈子血霉了,事后我必定多烧些冥纸给你,下了阴曹地府你可不准阴魂不散哟”带头黑衣人说罢,便持起匕首向季海川扎去。
就在刀尖插到季海川的那一瞬间,一把弯刀挡住了倾倒下来的态势。“咣”的一声,女子咬牙朝弯刀上用力往压,黑衣人就向后退了两步。
“好你个丫头,不提防你还留有一手”顿时,黑衣人把火力集中到女子身上,女子见情况不妙,拉着季海川便钻进了芦苇丛里。
夏季湖边的芦苇深深,虽能没过人头可作掩护,奈何对方是几个强壮大汉,几步之后就被堵住无路可逃。
“怎样,插翅难逃了吧”其中一个黑衣人得意的冷笑道。
“不不要胡来,否则否则待我的同伴跟上来,定不轻饶你们!“女子吞吞吐吐,话语中隐隐杂有颤抖之音。她下意识向后挪了一步,手中的刀柄,渐渐有了潮气,握在掌心有些打滑,这一滑,她心里就紧得厉害。
“有人撑腰你早说啊,害我虚惊一场只要他们解决了这些个王八羔子,我就同你抵消十两银子如何”躲在女子身后的季海川就像寻到靠山一般有恃无恐起来,方才还恐惧得紧,这下,突然又变得这般滑头。
女子斜着脑袋白了季海川一眼。“嫌少那那就抵消十五两如何”眼见季海川越来越肆无忌惮,女子此番是六神无主,她用胳膊肘朝他戳了戳,这一动作,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用意来。
“同伴哈哈哈哈我好害怕呀就怕他不来,大爷我的刀好久都没有开过荤,反正杀一个也是杀,饶他一个我也成不了圣人,好多来几个”带头黑衣人心不惊眼不跳,没有丝毫心虚之象。
眼见黑衣人步步逼近,女子紧张得摒住了呼吸。
突然一声狼嚎划破气氛的紧张,所有人下意识环顾着四周。
“大哥,有狼”其中一个黑衣人对带头黑衣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