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绥安十三年的十月初三。
叶疏云同往常一般起床干些小活,也没急着准备开业,只是忙活着早餐罢了。
蹲下来看着小院南边的鸡笼,从里面拿出两个柴鸡蛋。
“今天的小黄和小白都很精神啊。”他如是想。
看着小黄和小白毛色和鸡蛋都润泽不错,他本来有些慌乱的情绪也渐渐收敛下来了。他叹了口气,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蹲起身来。
“叶疏云,不要去管那些你不了解的东西,这些年你不是早有教训了么。“
他轻拍了两边的脸颊:”好,开始工作!”
却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少睡了两个时辰居然还精力充沛如斯。
早晨的长安也是络绎不绝,玄武街这主要街道暂且不说,就说这北道小街上两边的商铺还未开,一旁的小摊贩已然张罗起来了,卖面点的,卖牲口的鳞次栉比,甚至是拖货的驴车都与相过往的行人错落有致,不显得纷乱。
只是时间尚早,去到菜农徐大娘的摊子面前,这里除了一个相识的李秃子在这儿挑些小白菜还没其他人出现。
这个年头虽说比之前面好些年庄家作物收成好了许多,可蝗老爷给不给些颜面还是得另说,这些天的城里婶婶太太都在咕哝着说北边传来消息说,哪里的蝗虫庙才建到一半,有些地方的庄稼地就糟了秧。好在徐大娘的菜都是在这龙头城东边的小陵邑,和丈夫徐锦三开了个茶馆,算是给入城前的黔中道上的行人一个歇脚地。这里原来也就是饱受战乱,四处的闲田被烧啊抢啊鼓捣得不像样子,这块田以前的耕户不知去到何处,就在这重新开垦了田地,种些大白菜和瓜果之类的贴补些小钱供家里置换些物件啥的。前不久又低价从不远处的老董头家里买了头老黄牛,就算是只有两人耕种看护也算不得是多么辛苦。
生活有了起色就更是害怕这天灾蝗灾之类的东西,徐大娘也是绘声绘色,不难看出这个三十后半的女人心中的惶惑。
可就算这般,徐大娘还是很照顾眼前这个年纪与自家女儿相差不过一两岁的漂亮男孩,也多亏叶疏云嘴巴甜得慌,就多给了小二两的小白菜。
虽说有处刀疤,但是农家人也不计较这个,叶疏云在他们眼里已然和那些书画里描绘的fēng_liú客是一般模样了。家里的丫头前些天也来到这里,只是远远的看着这男孩,眼中的羞意就要滴出水来。
徐大娘摇了摇头,看着与自己挥手道别的少年。
“唉。只是自家女儿的年纪也大了些,模样也是不咋滴,随了她爹,要是随我年轻那会,估摸着人家也瞧得上了不是?”看着这个看起来身子单薄的少年,大娘又突然冒出来个念头,“可他家那个漂亮的老板娘会答应么?得小就跟着这么个小媚娘估摸着身子底子也差吧。”
不远处的叶疏云走去下家买些面粉,自然不会注意到身后中年妇人的些许念头。
……
买完了一天的食材,叶小二就要回到酒肆。前方却给堵住了好像,人流从四周围聚起来,人头攒动,都在念叨着什么“当街比武”的字眼。
叶疏云来了兴致,唐人尚武成风,就是文人也习惯随身佩戴一柄小剑,更合论血热的武夫。不过大唐律也并非摆设,城里是明令禁止佩刀的,剑要是出鞘的也得背上责任。要是走得晚了少不得就要给大坪街的衙役给请去喝喝茶——当然是不可能的了,先打上几大板再说,要做什么差事抵过还得看县太爷的心情如何。
当然要是稍微有点名望的修行人士或者是氏族大姓里出来的人,就长安城县的这个小衙门估计还是省不了的了,需要上面的大员层层疏通告知兵部和吏部,再做考量。
人潮围得不通,叶疏云也毫无办法,就龙头城北边的样子不说多,但隔三差五就得来上一两场所谓的“生死对决”,却都是寻常的人士连练家子都算不上的无赖汉要酒后耍泼,给路过的人看不下去眼的给痛揍一顿,随后送交衙役扬长而去,时间一长叶疏云都对此失去了新鲜,早就见怪不怪,当即回头要走。
却是给后头增多的人流给堵截在中途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北道的小街本就狭小,一河之隔的对岸就是传说中的烟柳巷子,因为过于狭斜曲卷的街道而被风月中人戏称是勾栏或者是狭斜。
“长安有狭邪,狭邪不容车。”就是说这里面,虽说不直言,但两边的建筑风格多少还是相似的。
无奈之下,叶疏云只好后退,从人群中要挤出去,挤了一会儿又要担心自己刚买的菜和小钱袋,于是还是作罢了,退是不得了,只好踮起脚来瞧瞧内里的情况。
有人议论道:“有没有人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啊,我才刚来没瞧见啊。”
“好像是个人物啊,据说是个大姓子弟,仗势欺人呢!”
“哪里啊!我听说是一个登徒子遇上个姑娘要强抢民女!”一人正声道。
“我那不是也是听人说的么。”前面的人心虚退让了。
“什么!我大唐刚过战乱正处百废待兴之时,如何能容得下这样的腌臜货,大伙说是不是啊!”
周围的人练练点头称对,就要口诛笔伐之类的时候,一声声惊叫倏然而至。
“杀人啦,死人啦!人死了啊……”
一颗大好的头颅从空中划过一个奇妙的弧线落到叶疏云跟前的一人身上,那人一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袭来,恐吓之下忘了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