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雷,声声作响,惊得人心神不宁。
“夫人,大郎吩咐身边的书墨禀告,世子等人并无大碍,只是同行的一位文郎君为保护容娘子,受了点轻伤,现已请了九福堂的大夫去了石羊桥。大郎说请夫人不必挂心。”
小丫鬟急匆匆地跑来,虽打了伞,可是绣鞋和裙摆却湿透,裙角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在脚边汇成一片水渍。即便如此,出入依然蹈规循矩,说话回禀条理清晰。
周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到原处。
叶慕贤特地让书墨传话回来,也是担心周氏着急,这份体贴周氏感怀于心。
“没事就好,如此我们就可放心了。”曾氏拍了拍胸口,自个儿刚刚也是吓坏了,这世子要是有事,倒霉的不仅仅是大房,整个叶家都得跟着遭殃。
叶琳瞧了瞧大嫂,见她已恢复如常,便问道:“阿嫂,那个文郎君和容娘子是何人?也是申国公府的吗?”
周氏答道:“容娘子是世子的女儿,今年应有五岁。她的母亲是镇军大将军的长女,我们离开京城时,这孩子还只会牙牙学语呢。”顿了顿,周氏道,“至于文郎君,我倒不曾听说过,许是世子的好友或亲戚。”
说完,周氏忽然想到多了文郎君和世子的女儿,得多收拾两间屋子出来,幸好为了迎接世子和姑母,一早就收拾出了两个院落,现在只要加些被褥和日常用的东西就好。
吩咐下人速去收拾房间,再看回话的小丫鬟,虽然湿了鞋袜,却依然屏气敛首,站在一旁,遇事不慌,看着是个稳重规矩的。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周氏问。
“回夫人,婢子名唤春芹,今年十二,平日里在茶水房做事。”小丫鬟声音清亮,入耳清晰。
周氏打量了她一番,记在了心里,打算七夕过后,就让她去芙蓉居伺候,此时却未明说,只是挥挥手让她下去。
“阿嫂,不知那个文郎君是何身份,伤得要不要紧?”曾氏想得深远,这文郎君既然能同世子一起来,那绝对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儿郎,要是某个达官显贵,伤了也不好说话。
周氏怎会没想到这点,但是她确实不知道此人是谁,叶娟的信中没有提及此人,连容娘子要来也没提过,估计这两人是临时起意跟来的。
“大郎既然说只是轻伤,应该无大碍,我看再过半个时辰他们也该到了,大伙儿都准备准备吧。”周氏说着,自己先起了身,曾氏和叶琳也跟着站起来。
这边,周氏吩咐几个小丫鬟分别去各院通知女眷准备去二门迎接祖姑母和容娘子,另一边就见叶琳犹疑踌躇地走前两步,轻声问道:“要么我去泰安院告禀阿爷和阿……姨娘一声,让他们也准备准备。”叶隆正妻王氏虽然已经过世多年,但叶琳仍不敢当众喊生母祝姨娘为阿娘,可心里头对亲娘自极为关顾,这世子来访之事,娘亲不好过问,她便想将各种消息及时传递给她。
周氏哪会不知叶琳的心思,怜她爱母之心,点点头,随她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消息传来,世子等人已到巷口。
家中女眷便一起去二门口相迎。
此时风大雨大,即便沿着抄手游廊走,但经过穿堂,走过青石径时,一个个还是湿了高头锦履。
“这鬼天气,鞋袜都湿了,沤着脚,难受!”汀然一边提着长裙,一边低声埋怨:“这些人,哪天来不好,偏挑这个时候来。”
站在她后边的芷然闻言,忍不住讥讽道:“也没人让你来见客,你若不想见回去就是。”
汀然怒火中烧,回头想要回击,却听站在两人中间的薰然低声说道:“大姐还想去善佛堂吗?”
汀然瞪了她一眼,不服道:“是阿兰先出言不逊,凭什么会是我去面壁?”
薰然一笑,抬眼盯着汀然道:“一个碗不会响,大姐要是不出声,这事儿就闹不起来。要是长辈们听见你们争执,将你们都请进善佛堂,那吃亏得可是大姐。”瞅了瞅汀然晦暗不明的脸,薰然轻笑:“妹妹这是为姐姐着想,虽然我们现在迎得是祖姑母,但若是姐姐不在,祖姑母问及原因,我们也不得不实话实说。到时,姐姐七夕品香会去不成,可就少了一次谋得良缘的好机会。”
汀然瞅着薰然笑容满满的小脸,气得双手紧握,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今天要是惹了长辈,即便芷然一起被关,那亏得也是她。至少品香会那天她不能露脸,而芷然还有薰然这个贱人为她谋划。
“不知羞的东西,才多大,就提什么良缘!哼!”汀然硬压了火气,却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不忘哼斥薰然一句。
薰然冷笑,懒得与她计较。
说话间,几人已到垂花门下,丫鬟们高高举着伞,为主子们遮雨,大伙儿立于廊下翘首等候。
半日静悄悄的,忽见四个穿着蓑衣的小厮抬着一顶青顶云雷纹素木步舆,缓缓行来。
待在门口停下,周氏连忙让数个丫鬟撑伞上前服侍。
先见一身穿深兰色织锦绣梅长裙的妇人下了步舆,正是叶家的小姑奶奶叶娟。
紧随其后下来的是一穿着浅粉色长裙的芳华妇人,手里抱着身着红色锦衣的小女孩,应该就是世子之女容娘子。
周氏带领众人屈膝请安行礼,叶娟连忙扶起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
目光随之看去,见一个个小娘子亭亭玉立,心中感慨,又见薰然、芷然眼巴巴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