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缘来包子铺的生意正好。
贺三见伍彪与庄善若都在,也便放心地带芸娘去医馆换药去了。郎中嘱咐,三两天换一次药,若是医治得当,这手背上的疤痕会只是淡淡的一条。
芸娘自己不在乎,可是贺三却是在意得紧,好说歹说赶紧拉了芸娘出门去了。
庄善若与大妮跑堂,伍彪在厨房打下手,贺六本也想自告奋勇收收银子什么的,庄善若嫌他长得凶,怕骇着客人,便打发他去劈柴了。
眼瞅着午时已过,客人大多吃饱喝足了,会了钞,三三两两地散了。
庄善若嘱咐大妮在店堂里盯着,自己转身掀了帘子到了厨房,正好看到伍彪将高大的身子伛偻在灶膛前,捅着灶膛里的烟灰。
“伍大哥!”
“哎!”伍彪慌慌张张地抬起头,直起身子。
“还剩下多少包子?”
“还有一笼多。”伍彪皱了皱两道浓眉,苦笑道,“看样子晚上又得吃包子了!”
“那倒未必!”庄善若含笑道,看来伍彪也是随了贺六,不过是吃了三两顿包子,就吃怕了。
伍彪用手背抹了下额上的汗,这汗也不知道是掏烟灰掏出来,还是单独面对庄善若急出来的。
他手上本染了烟灰,这一抹,额头到眼角便蹭上了一道黑黑的烟火,给他方正的脸带上了几分滑稽。
庄善若看在眼里,有心要提醒一下,却又不好意思说,便只憋了笑盯了伍彪的额角看了两眼。
伍彪自己却是浑然不觉,道:“也不知道你那法子行得通行不通。”
“不试试怎么知道?”庄善若见伍彪额角蹭黑了一片,却又拧了眉头露出一副严肃模样,再也忍不住,嫣然一笑,转身离去。
伍彪却是看得呆住了。
庄善若以前也曾经对他笑过。可是她的笑全都藏在一双眼睛里,常常那笑意还没完全绽放便又收拢了回去。此时的微笑虽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却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让伍彪的整个世界全都灿烂了起来。
“嘿嘿,嘿嘿!”伍彪不禁傻笑了两声。
……
“先上一壶茶,再来四个肉包子!”一个一身短打,满面黧黑的中年壮汉大大咧咧地拉开一条板凳,一屁股坐下,吩咐庄善若道。
“好嘞!”庄善若利索地送上了一壶热茶,帮他倒好茶,又用不离手的抹布擦了擦桌子,笑道,“小店的肉包分两种馅儿。黑木耳猪肉馅与酸菜猪肉馅,不知道客人点的是哪样?”
中年壮汉端起茶碗,一口气将茶喝完,抹着嘴看了庄善若一眼道:“怎么?这家铺子换了老板娘了?”
“我姐姐出门有事,铺子暂时由我照料着。”庄善若机灵。赶紧答道。看那中年壮汉的打扮,说话的架势,壮硕的身板,庄善若推断他十有八九是码头上替人抗大包的苦力。
“哦,怪不得!”中年壮汉不禁多看了庄善若两眼,道,“你们姐妹俩倒不大相像。我就好你们铺子那黑木耳猪肉馅儿的滋味。”
庄善若笑道:“我初来。不认得老客,见谅。”
中年壮汉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碗热茶,又是一口喝尽,看起来是渴极,倦极。他摆摆手,道:“赶紧上包子吧。东家还有活等着呢。”
庄善若趁机道:“小店过了午时有个优惠,买五个包子送一个包子,不知道您需不需要?”
中年壮汉迟疑了一下:“买五个送一个?”
“嗯,全都是热腾腾的新鲜包子!”庄善若见那客人有些犹疑,赶紧又道。“小店别的不敢说,这包子可全都是每日现做的。”
“划算倒是划算,不过我每顿吃四个便足够了。”
“吃不完,也可以包了纸带回去,等晚上回家的时候热热——不过隔了三两个时辰,这味道一定比在店里现卖的差不了多少。”
“呵呵,你倒是比你姐姐会做生意。”
庄善若诚恳道:“我家铺子店小利薄,全靠了各位老客帮衬着才勉强开得下去。这优惠虽不算多,可胜在心意。”
中年壮汉微微点头,手一挥,道:“五个就五个!”
“一起上还是?”
“四个我吃,剩下两个替我包起来,我带回家去。”中年壮汉脸上浮起了笑容,道,“我不在家的时候,孩子他娘便日日吃些冷饭剩菜,这两个包子带回去也让她尝尝味道。”
庄善若喜道:“好嘞,您稍等!”
庄善若给站在旁边的大妮使了个眼色,大妮也喜滋滋地旋身进了厨房。
待给客人上了包子后,大妮悄悄地退到了庄善若的身边,兀自掩嘴笑个不停。
“大妮,你笑什么?”庄善若奇怪了,这个大妮向来拘束得很,除了见她低眉顺眼,勤谨操劳的模样,倒是从没见过她笑得这么欢畅。
大妮自从庄善若与伍彪来了后便略略开朗了一些,又与庄善若头挨着头在阁楼里睡了一夜后,更觉得她待人亲厚,道:“我去厨房,看到伍大哥也不知道怎么了,额头上蹭了老大一块烟灰,也不知道擦擦,竟坐在灶前的板凳上痴痴地傻笑,也不知道想什么好事,叫了好几声才答应。”
庄善若心中一动,随口道:“怕是担心伍姨一人在家吧。”
“唔!”大妮嘴上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伍彪对张家照顾颇多,大妮对他也不陌生,可是哪里曾见过他这副痴笑的模样。
又来了几个客人,全都是忙于活计错过饭点的。
庄善若赶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