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大宅,立刻有沉冤郎上前接应,引着苏景七绕八拐,来到后宅一座小院中,有座隐秘地窖,伪装和盖子已经被揭开。内中五个人活着,两个像杀猕似的头顶开了第三目。但耳朵只有两个,面上不见鼻子只生了两个小孔,并非鼻子被割掉而是生来如此;另三个生得也各有古怪,一个背生长鳍、一个身披长鬃、一个双肩各挑尺余长角。无一例外,颈子上被箍着沉重枷锁,精钢铁链相连于地面。
看容貌身形,五个怪人都还是娃娃,面黄肌瘦、身体蜷曲成一团,饥寒交迫正瑟瑟发抖。
地窖中的幸存者模样诡怪,不过苏景一眼便知他们都是智慧生灵,不是牲畜野兽。
苏景五百年跑遍大漠南荒西海幽冥,什么难看人物没见过,全不当回事,但他目光再转、打量地窖中其他‘杂物’时微微皱了下眉头:尸体,同样是古怪丑陋的娃娃,尸身上血肉模糊、胳膊大腿等肉厚处都被撕裂、露出斑斑白骨。
相柳冷笑了一声:“好小子,靠生吃同伴活下来的。”
侍候王驾身边一位沉冤郎开口:“启禀王驾,他们自己应该也是吃食,有儿郎自厨房模样的地方寻得烹尸痕迹,看骨骸和他们差不多。”
苏景‘嗯’了一声,这户人家是吃人的,不过美食犯禁,须得小心隐藏起来,是以地窖隐秘异常,城外怪物攻入时未能找到,成全了下面几个小子的活命。
苏景扬手,剑气绽放打碎锁链,再以阴风托浮将五个娃娃拉上地面。
五个娃娃一上来立刻就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沉冤郎首领眉头大皱:“这般没规矩的小子......”
不光躺着,还用后脑海咚咚磕地面,相柳大概看明白了:“这是...行礼?”
苏景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中土跪拜,这里平躺,他们比咱们舒服。”
五个怪娃口中呜哇有声不知在说些什么,他们口中之言不是六耳古语,苏景也听不懂,不过其意不难解,当是在求饶。
金乌、相柳的目光何其锐利,轻轻松松就看出来:五个娃娃面色恐惧,眼色仓皇,可眸子深处却藏了一份鄙夷。
恐惧绝非作伪,鄙夷更是真的。
相柳问苏景:“留着有用么?没用我吃了,以前没吃过这种货色。”
“还真不能吃,”苏景摇摇头:“当头两件大事都得着落在他们身上。”
相柳有九颗脑袋,脑筋岂能差劲,但他更明白苏景的心眼,是以九颗脑袋全都省了,遇事懒得思索,全推给苏景去想:“什么大事?”
“学说话,学认字。”
入敌境,打杀必不可免,苏景也不怕,但此间诸多古怪,且非六耳一族独居,苏景既然来了,总得把事情弄清楚。而‘说话、认字’何尝不是保命的本钱、杀敌的基础。
何况以苏景的盘算,是要在这死城中驻上一段时间的:协调身体、修元,以适应这座敌人把持的天地。
吩咐沉冤郎找来几件厚衣裳给几个娃娃穿上,又随便找来一本书,打开来凑到五个娃娃面前,苏景比划了两下,娃娃会意一起点头,他们都识字,这可再好不过了。
阿骨王大袖挥动,随身携带凶兵鬼侍全部放出,着他们在城中操练、适应环境。
苏景与小相柳则带上了五个娃娃,一边‘融合’天地,一边开始学说话学认字,从开始比比划划,到简单字词再到断断续续的简单对话,一晃十天过去,苏景和相柳已经一口‘杀猕界语’流利了,除了个别词汇,就只剩下口音还有些古怪,积习难改、一时间纠正不回来。
这等速度于凡人自是难以想象,可修持到苏景、相柳这等程度,心慧大盛智力卓旺,学一门‘他乡话’等闲事耳。
这天里,苏景和几个小娃闲聊中,忽然问道:“总听你们提起‘杂末’,杂末是什么?”
后背长鳍的娃娃名唤‘否以’,应声回答:“大族治下,人分六等,驭、古、丁、刽、番、杂末。”
苏景饶有兴趣:“说来听听。”
话刚说完,苏景、相柳同时面露警惕——脚下传来微微颤动,这些天里一直在滑行的玄冰城池,忽然停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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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字大章,仍是头疼,今天就这一更了,大家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