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郑绥望着身边的晨风,有些不敢置信。
只见晨风道:“早上从客院那边走的,五郎一直待在主院那边,没有出门。”
郑绥听此,轻嗯了一声,半晌才道:“走了好。”就这样吧,她实在是不喜那样的女郎,更不愿意五兄在那样一个女郎身上放太多的心思,以至于把自己原有的生活都给搅乱了。
这会子,郑绥是松了一口气,放了心,但绝不曾料到,她与满琴的牵绊,这竟然还只是刚刚开始。
当然,这是后话。
眼前,郑绥是不会知道的。
二月初九,除服。
郑纬在府里举办了一场家祭。
郑绥兄妹几个换下熟麻布做成的丧服,改成常服。
正值大地回春,江南二月,莺飞草长的季节,郑家除服后,孝期内禁止的活动,譬如宴会、乐曲等,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府里便渐渐热闹起来,无论是郑纬郑纭兄弟,还是郑绥郑芊姊妹,都能够自由出门,或赴宴聚会,或郊游踏青。
而时节,又堪堪正好。
这一日晚上,郑绥正在灯底下看邸报,近来,襄国越来越乱,原本已控制局面的颜通,在襄国大肆屠杀羯胡,激起了强大的反抗,在南梁郡的高敬,纠集了几万羯胡军士,一路北上,据守邯郸,已与颜通形成对抗之势。
高敬这个名字,郑绥并不陌生,当初虏获十八从叔一行人的,便是此人,而这一年多来,每每看到邸报,在南梁郡和桓裕攻战不休的,也正是此人。
此人好杀虐,每攻下一城,肆虐暴行。城中之人,更是屠杀殆尽。
故而,几年下来,南梁郡现今已是一座空城。
“小娘子。三都回来报信,说是五郎今儿在尚书府喝了许多酒,今儿不回来了。”瞧着郑绥放下手中的氐报,晨风忙地上前说道。
郑绥一听,却是笑了。“不回来就不回来。”说着让一旁辛夷把邸报收起来。
明日,七公主的及笄。
五兄今晚不回来,想也不想,就知道是为了避开这件事,还记得满琴刚离开的次日,五兄就来找过她,让她把七公主的及笄宴给拒了,他不会过去,所幸,她当初并没有一口应承七公主。五兄郑纬能够去参加她的及笄宴。
一旁的采茯问道:“那小娘子明天进不进宫?”
“我当然去。”郑绥伸了个懒腰,又靠在身后的凭几上。
自从除服后,七公主来府里的次数,更加频繁起来,大约是来得次数多了起来,七公主也渐渐明白过来,五兄郑纬是刻意避着她,饶是如此,七公主并没有就此打退堂鼓,反而决心越来越大。每每来府里,一待就是一天,这其中,又都是郑绥全程陪同。
正是因为如此。相处得久了,又年岁相当,郑绥和七公主倒是越来越熟稔,彼此间关系越发地好了起来。
在此前,郑绥就让徐贵嫔召进宫里一趟。
当时,郑绥并没有带九娘郑芊和阿罗一起过去。
次日上午。宫里便来人了,一同出来的还有七公主,郑绥见了,不由大吃一惊,“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郑绥是见过四娘郑纷的及笄礼,及笄当天很忙又很累,哪还有闲功夫跑出来。
“我偷溜出来的,我阿姨不知道。”七公主从油軿车里出来,对着郑绥顽皮地一笑,提起裙摆,也不让人扶着,就往下一跳,旁边服侍的宫婢,是早已见怪不怪。
郑绥记得头一回见到,还吓了一大跳,要上前去扶,却只见她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七娘也不怕摔着。”
七公主斜睥了旁边的四个宫婢一眼,“她们还会让我摔着。”说着,瞧着郑绥穿着一身大红五蝠捧云刻丝曲裾,便知这是可以出门了,不免抬头望后望去。
“我阿兄不在家,昨晚在尚书府喝醉了酒,今儿还没有回来。”
“真的不在家?”七公主的目光盯着郑绥,嘴角微嘟,语气中满是不甘心。
郑绥却只得如实地点头,“七娘还是早些回去。”若是宫里发现七娘不在,只怕得闹翻天,哪能在正日子里,正主却不在的道理。
七公主嗯了一声,“那我们走吧。”她的确也不敢久待,转身上了油軿车。
之后,郑绥才跟着上车,采茯坐了另一辆车,连着七公主身边的四个宫婢都让她赶下去了。
马车徐徐启动,自从上了马车后,七公主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来,顿是萎靡不振,郑绥见了,不由伸手紧握住七公主的手,刚唤了声七娘,劝导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七公主问道:“熙熙,你五兄是不是极讨厌我?”
郑绥,“……”这话她还真不好说。
面对七公主的灼灼目光,郑绥顿时觉得有冏极了,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她的确也不曾问过五兄这个问题。
“我没问过阿兄。”
“那你下次问问。”七公主带着几分执着,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两腮微鼓。
郑绥只好答道:“好,我帮你问问。”
然而,虽如此,七公主的情绪并没有回缓过来,依旧蔫蔫的,话说郑绥和七公主认识有小半年了,对七公主的性子多少了解一二,七公主并非多愁善感之人,反而性子较为开朗乐观,脸上从来皆是笑容满面,仿佛天底下,就没有什么烦忧事。
说来,这还是郑绥第一次见到七公主这幅闷闷不乐的样子。
往常来府里,哪怕见不到五兄,也不曾见她这样。
而今天,偏还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