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尘一直都坐着，眸底亦是复杂不已，看不出悲伤，连一丝波动的情绪也看不出。苏清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亦或者连老夫人对他做过什么。此时此刻，她不过是一个虚弱的老人罢了。
呼出一口浊气，小手紧紧抓住连尘冰凉的手，“你还好么？”见他掀眸看向自己，才关心的轻声询问。
连尘抿了抿唇，只是紧紧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就是沉默。
他不是个冷血之人，可却要在家人面前伪装成这样一定很辛苦，又或许，这个家早已不是他的家。
很快，府内的大夫来了，连哲宏抱着连老夫人躺上了她房间的榻上，然后退开让大夫为她诊治。须臾，大夫便下了结论。
“受到刺激，气急攻心，吃几幅药休息两日即可。”
这是丞相府专有的大夫，也是宫里之前的老御医，医术非常了得，因为连哲宏对他有恩，本该告老还乡的，为了报恩便一直住在丞相府，他的家人也被连哲宏安顿的很好。
两人亦师亦友吧，几乎无话不谈，连哲宏也很尊重他。
要说连哲宏吧，为民，是个好官。为儿，是个孝顺的好儿子。为夫，也是个好丈夫，却唯独不会处理自己的感情，导致亏欠红椒母子太多。不然这个家也不会衍变到今日不和的地步，偏偏这老夫人横竖都看红椒夫人母子不顺眼，想方设法为难两人，若红椒夫人自己没能力不知死多少次了，而且还对三少爷做出那等畜生之事，也怪不得三少爷不愿回这个家。
“有劳了。”
连哲宏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十岁，声音暗哑无力。大夫只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开完药便离开了。
从下人口中得知连老夫人无恙的红椒坐在房间发呆，她看着这房里的一花一木，悲凉的笑了。
她这一生本就是个笑话，败了祖业，成了家族的罪人，害了儿子，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夜凉如水，月色朦胧。
连尘牵着苏清的手在府里转悠，苏清睨着他紧绷的表情，踟蹰片刻问道：
“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吗？”
她所指的是连老夫人，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他为何会这般恨连老夫人。
其实自己和爷奶不亲，大伯一家又是极品，那种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对方一家的心情可以理解，只是看不得他化不开的眉宇。
“不值得。”
一阵寒风吹来，苏清不免打了个寒颤，连尘这才反应过来，帮她将衣襟拢了拢，暗哑着声音说道。
的确不值得，如果她死了，他或许会上炷香，仅此而已。
那年的屈辱在他记忆中虽然断断续续，只是知道那时的东临还没有这么强大，四面楚歌，战火延绵。他国派来使者来谈判，却不曾想是个恋童癖，而他所谓的奶奶为了所谓爹的仕途，居然将他推入火坑，他永远也都记得那个闪电雷鸣的夜，他四肢冰凉的被绑在滴着蜡油的柱子上，遭受着各种凌辱，若不是娘和她的属下，他这辈子已经完了。
而因此，两国达成协议，连哲宏也顺利升为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