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一行人返回郡主府的路上,便有家中小厮在半路上拦住,颇为神秘。及至在一家客栈落脚,夏氏祥问因由,小厮只说管辖小郡的青木州州府就要来人,先派了几个先遣官。郡主让夏氏一行人先不要回府。听得夏氏甚是狐疑,平日也常见州府官差来人,没见这么神神秘秘的,纵然是一年一度的供奉也早早打点好,送了过去。
小厮们只得悄悄说,“怕是要出大事了,这次州府派来的几个人,面色不善,老爷好几次对那几人发脾气,具体原因不知。是老爷跟前的于福偷偷叫我等拦着夫人,先不要着急回府去。”
“我出来的时候,也没听到有啥风声说州府要来人啊?”夏氏继续盘问,心想,即便来人,郡主夫人也需要躲着吗?难不成老爷犯事了,要被抓去问罪?不应该啊,老爷一直以天下大义教育她们,家下人即便是一根稻草也不敢往家拿的。那就是得罪上边,那也不至于莫须有的罪名啊,越像越不明白,直闹腾的自己心慌。
却说郡主府府主秘室内气氛诡异而沉静,谁也没有打破平静。慕云飞怒气未歇,州府来人则周身寒气,高高在上。半晌,处于上位的先遣官打破沉静,亲给慕云飞续上热茶。“云飞,息怒。此事非同小可,乃我朝与其他几个兄弟王朝共同意志,你我不可意气用事。”
听闻此言,慕云飞气的发抖。瑞京十五岁以上到三十岁的壮劳力除病残外皆要被征调,去堕神山脉挖矿、采药。甚至其他州、其他王朝的劳力也会派来堕神山脉采药、挖矿,不服从命令者杀无赦。最为可悲的是,燕赤帝国煌煌几千载,都需要看人眼色行事,不敢有些许忤逆之处。他至今都觉得毛骨悚然,几大王朝,甚至自己都没有听过,竟然对奴役自己臣民之事不敢坑声。究竟是什么力量会让人这么的无力。不由问,“武大人,可否告知为何,我慕家世代居于瑞京,从不曾听说堕神山脉有什么矿。采药又何须如此兴师动众?我朝向来威震一方,其他王朝也都威名赫赫,怎会行事如此荒唐?若国有危机,我辈自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血溅青天,也不失一寸气节。”
“哎,我朝已因此事有几座城池灰飞烟灭,人畜无生。一指划过,灰飞烟灭灰飞烟灭!灰飞烟灭啊!。。。。。。”刚说一句,武拜庭已经泪流而下,再也接不下去了。整个人都在抽搐,瞬间陷入悲伤、惊悚、震怒、无奈、迷茫情绪,嘴里碎碎念叨着。
慕云飞听到几座城池一指划过,灰飞烟灭,整个人呆了。这是什么人物,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手段,就是传说中的仙吗?思及此,又不由得怒目圆睁,实在欺人太甚。百姓何辜?遭此无妄之灾。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古人诚不欺我也。即便是仙,如此灭绝人性,就不怕遭天谴吗?身为臣子,一不能为上分忧,不能保护家园,二不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有何面目面对家乡父老。想着,手掌直拍桌面,震的茶水四溢,茶杯也掉到地上碎了,一时把武拜庭惊醒。
“惭愧,云飞,”武拜庭看着立眉竖目的慕云飞,心有同感。凡尘蝼蚁,屋尘瓦霜,命值几何?世间皆传仙道无凭,神明无据。如今才知井底之蛙,坐井观天。想必我们这片大地的历史尘封于世,众人皆知的史实只不过是被篡改过的愚人笑谈,洗脑邪说。传言是堕神山脉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对修士有大用。故此才有堕神山脉外围有所谓的修士威逼各个王朝行此事。他们随手一指,甚至动用一个念头,就能灭掉我们一座城池,根本不是我等凡人所能抵抗。还传说堕神山脉附近乃天谴之地,不能有修士出现,否则必遭天谴。此次各王朝的大臣官差都要身先士卒做表率,凡是被征调的都要无条件服从,否则,罪及九族,杀无赦。只是他现在也只能自己知道,不能乱言。
“萧萧秋叶,尚知反哺故土。厘厘浮尘,亦懂浮萍之叹。你我青壮之身,今竟要屈从妖邪,奴颜婢膝,为祸家园,人虽未死尤胜灯灭。”慕云飞眼神之中满是萧瑟,不由得满面泪光。直傻愣愣的呆滞好长时间才缓过来,对武拜庭歉意不止。实则武拜庭也仅仅是先行军,过来传话,不久,就会有大量人马来此,届时,自己也不过是一卒子。
而慕云飞也明白武拜庭此来仅是前奏,传话是真,具体因由恐怕也是不知。事涉王朝根基,恐怕不是一个小小的州官能得知的。只怕此事牵扯的秘密太过惊人,绝非武拜庭所说的那样只为采矿、采药。怕只怕瑞京的青壮年要遭殃了,此事过后,十之恐将不存。一指能灭一座城池的神仙人物都不亲自来,俗世的凡人又如何就能一举中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不知发生了多少,那些大人物更是信手拈来。只是如何面对父老乡亲,看上层意志,怕是稍有差池,就是灭族大罪,甚者会株连整个瑞京。已经有几座城池人畜无生,他们自不会在意再多一座城池毁灭。哎,百姓何辜?
密室之中,气氛沉闷,烛光浑浊,就这样两人静静的待着一直到晚间。直至肚子咕噜噜响起来,慕云飞才打起精神,对武拜庭抱歉不已。忙走出密室,着人准备晚餐,顺便差人叫夫人回府。当时武拜庭来的时候,面色恼怒,脾气乖戾,以为是要对自己兴师问罪,不成想是另一事。
宴席间,也无推杯饮盏之事,各自发闷吃饭。席毕,武拜庭便连夜赶回州府复命去了。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