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不知睡到几时,洛寂好久都没有睡那么久了,直觉得腰都睡酸了,才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来。
熟悉素雅的清香顿时将他包围,洛寂翕动了一下鼻翼,分辨出那是洛书身上的味道。又环顾周围,立刻皱了皱眉,他并不是粗枝大叶的妖,来到陌生环境断断没有能睡着的道理,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反抗的神的房间。
一方素娟恰到好处地递上来,洛寂循着那骨节分明的手向上看。意料之外地看到墨七那张额面光洁的脸,惊疑道:“他呢?”
“太子殿下去朝堂了,现在还没回来。秋瑟姐姐出去不知道做什么脸鋈パ猜撸他们说我年纪最小最适合来陪你。那个,对了,顾九亲自看着炖了药,马上就好。”
洛寂擦着脸,听着前半句还好,一到药字顿时猛地一抖。苦了整张脸道,“我不想喝!”墨七早料到他会那么说,但看到洛寂孩子气的表情还是忍不住直乐,放软了语气:“寂殿下,这药啊,对您身体极好。再说了,喝了这么多次,您多少也该习惯了。”
这话洛寂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他心里恼火,想起那味道就忍不住磨牙霍霍:“我就是不要!那,墨七,你,你得帮我喝半碗!”
“殿下!”墨七哭笑不得,“这事我可不能代劳。”
“你能有什么不敢的?上次还是你带着我上树掏”他话还没说完,墨七就一把捂住他的嘴,“我的小祖宗,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上次找到的灵鹊蛋我不是分了你一半吗?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洛寂费了好大劲才扳开他的手,理直气壮地大声道:“所以啊,这次我也分你一半。你为什么不能收下?”
“”墨七居然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正当他努力寻找新的说法来方便使洛寂懂事的时候,顾九已经端着药碗推门而入。洛寂一看到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就像在黑狼不在的情况下遇到了灰熊。逃跑不及,立刻将素绢往墨七怀里一扔,死死抱着床柱子不撒手。
“顾九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殿下别闹了,这药一日三次不能断的。”顾九把药搁在桌子上,步步逼近,洛寂看得心惊肉跳,本能地亮出獠牙,大有对方再进一步就同归于尽以保清白的决心。顾九不得不停住了,顿了一顿,缓缓抛出下一句话,“如果殿下不喝,那等会就别想去跑马。”
洛寂一听跑马两个字,哪里还坐得住,牙也不亮了,“当真?他允了吗?”
东宫后门原有一座偏殿,洛书渡劫化为上仙时,算出雷劫地点就在殿外,这殿难免受了牵连,被劈倒半边。本来就是个建来充数的地方,洛书算着重修浪费。干脆改成了个气派的跑马场。
整个场地铺着厚厚的草坪和黑沙,四周围了一圈杨柳腊梅,春冬具是生机勃勃。洛书想着洛寂应该喜欢,曾经带他到跑马场溜达了一圈。谁知洛寂一见到草坪哪里是欣喜,简直是立刻野性大发,冲上去就要在草坪上打了几个滚。落书拉他不住,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华衣美服的小公子瞬间黑成个煤条,就还能见两排白如兽骨的牙齿,冲着他笑。
还没来得及好好说洛寂两句,秋瑟正好挑了两匹枣红骏马牵过来。洛寂正玩得兴起,扑上去就要骑,提前也没谁教他登鞍,但还没等洛书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翻身上马,长喝一声“驾——”,打马就要往前冲。
整套动作仿佛练习过千百万次般熟练,可洛寂却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马的缰绳还在秋瑟手里抓着。他手里只有马背上的鬣毛而已。
于是,当神驹四蹄腾空,一骑绝尘的时候,洛寂根本不能控制马的走向,不由死死搂住马脖子,由着神驹乱跑。就这样跑了半刻,洛寂居然觉得更为过瘾,甚至高声催促着胯下马匹,撅着蹄子踏起黑沙,非要尽兴。洛书怕他摔下来,翻身就上了另一匹马,抵足了劲去追。但洛寂胯下的马已经跑发了性子,那里愿意被追上,居然调头就往场外跑。
一时间众人都慌了,偌大个东宫好像来了个杂耍团,所到之处皆是噼里啪啦一阵混乱。
洛寂野惯了,怎会觉得不妥,玩得极高兴。那马儿对东宫布局也是熟的很,后面又加进来四五匹马追着,它居然都靠着地形优势,东躲西藏拉开好大一段距离。
洛寂忍不住随着每一次成功的逃脱而大声欢呼,还不忘扭头去看身后众人的反应。洋洋得意好似人界新晋探花郎,一人一马如电如光,如颠如狂,合二为一,闹得鸡飞狗跳。
如果不是后来洛书采用迂回堵截,马儿急拐弯力度太大,生生把洛寂甩到池塘里,估计洛寂真就靠着这一马之勇闯出东宫了。
洛寂手忙脚乱地扑腾了几下才探出水面,看着打断了自己好兴致的洛书缓缓走进,才略微觉得有点失礼,但他就是有恃无恐,斜起眼睛看向洛书,就看他怎么办。
此时天气已入深秋,水池虽不深却幽冷,他全身上下又都湿透了,凉风一起,似乎每一寸皮肤都在喧嚣着颤栗。
那一瞬间他也想了无数种可能,左不过打回大荒,正好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但洛书到底什么也没说,撩起衣袍,还不等他人阻止便“噗通——”一声跃下水池,伸手摸了摸洛寂的额角,被水花洗过的眼睛深邃至极,满满都是关切:“闹够了?冷吗?同我回去换身衣服吧。”
洛寂直觉得浑身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