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长证券福华路营业部位于财宝大厦十楼,作为一个“高大上”的金融公司,营业部居然没把整层办公楼都包下来,而是包了一半。作为一个新营业部,装修水平根本谈不上豪华气派,也就勉强达到了快捷酒店的水平。贵宾室有两排,一排靠窗,一排不靠窗,看上去像一个个牢房,又小又窄;前台只不过比以前大了些,后面仍然坐着几个不会笑的女人;培训室和办公区用的都是最便宜的课桌和办公桌;办公区甚至比以前更小了,每当有人进去,其他人就得挪挪凳子;总之除了墙上刮的腻子和乳胶漆是新的,丝毫看不出新气象。
营业部总共有六支营销队伍,每支五六个人的样子,总共三十多个人。营业部的内勤人员共有二十个左右,销售人员与内勤人员的比例为15:1,基本上到了一点五个经纪人养活一个内勤人员的地步。
毫不夸张的说,证券公司营业部的内勤人员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员,证券公司营业部的内勤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岗位。别的不说,一年至少有120天左右的假期,只要股市休市就不上班,而且不需要补班。正常情况下年终奖可以发到十万左右,除非碰到熊市。一个小小的前台小姑娘凭借自己的力量在深圳买房都不成问题。
但是证券公司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内勤人员始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因为他们的工作简单而重复,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基本上每个人都能干,有一种温水煮青蛙的味道,很难说工作几年之后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进步。他们的不高兴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因为心里没底。
在中国目前的金融体制下,证券市场是很少对民营资本开放的。证券公司基本都是国有资本控股或者央企控股,证券公司营业部的内勤人员很多都是领导亲戚或者领导介绍进来的,不管干的好不好,绝对没人敢动。
城长证券也不例外,它的大股东是能华集团,属于大型央企。城长证券福华路营业部的很多内勤人员都是“关系户”,也有一些是大客户介绍进来的。
营业部的前台一共有三个女人坐镇,年龄最大的那个姓李,四十岁左右,态度最恶劣,据说级别还是个主任。最漂亮的那个姓聂,性格稍好,服务耐心细致。短头发的那个姓胡,脾气最暴躁,嗓门最大,据说曾经是某位大领导的“二奶”,后来领导玩够了,就把她介绍进来了。
城长证券的开户是很复杂的,客户先需要填写七八份资料,耗时二十分钟左右。小堆在发广银行驻点的第一个客户是一名百丽鞋业的中层干部,名字叫刘易。小堆带他来开户的时候,先去培训室找地方坐下,填完资料后再带他到前台办理开户手续。当时是李主任接待的,李主任让小堆复印一下刘易的,正反面复印在一张纸上,复印六份。前台旁边的复印机操作实在太复杂,小堆搞了半天也没复印好,小堆的经理见状亲自过来帮忙,复印了好几遍仍然不合格,不是颜色浅了就是位置不对。只见李主任坐在位子上一动也不动,不光不肯过来帮忙,嘴里还不耐烦的不停问道:好了没有?好了没有?最后还补充了一句,连个都不会复印。
最早的时候,小堆的第一个客户来开户的时候,是胡女士接待的。当时胡女士操作了一半,突然把资料扔给小堆说看你的资料填齐了吗?小堆急忙问还差哪儿?胡女士厉声吼道:自己不会看吗?小堆急着脸问是这吗是这吗。胡女士吼道签名,签名,往哪找呢?看你的签名签了吗?最后居然骂了一句“操”。小堆真想一刀把她杀了。
营业部的服务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此营业部总经理胡总心知肚明。胡总也是从别的证券公司跳槽过来的,对于这种裙带早就见怪不怪了。胡总不愧是老江湖,每次开会都让别人提意见,每当有人说前台服务不好的时候总能找到办法对付——别总是找别人的问题,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自己的工作做好了吗?为什么别人能月收入过万?为什么别人能在深圳买房?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老实的孩子在学校里被人欺负,回到家父母不但不安慰反而怒道人家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简直是伤口上撒盐。
城长证券营销部总经理姓谢,三十多岁,是个女的,是胡总从外企挖过来的。过惯了外企按部就班的生活,面对一个凌乱的公司凌乱的环境谢姐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每次开晨会或者晚会的时候,谢姐只好不停的强调要注意形象注意纪律注意服务方式,要把我们的客户服务好,把我们城长的品牌打响。重复来重复去,每次开会都是那一套。对于一个底薪只有1000多的销售岗位来说,强调注意形象就好比让一群饥饿的叫花子参加礼仪培训,不能从根本上扭转局面。
看谢姐不能给公司的营销带来什么变化,胡总只好又挖来一名销售副总,也姓谢,男的,年龄只有27岁,跟胡总是老乡,sd人。
谢哥跟谢姐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他是学美术出身,不太爱学习,喜欢喝酒喜欢结交社会名流,看上去有点像一个小混混。
于是乎营业部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每次开晨会或者晚会的时候两位谢总同时登场,谢姐先说,谢哥再讲,讲完了谢姐再做一些补充,然后谢哥再想想有没有遗漏的。一个部门有两个老大主持会议多少有点意思。两个人的思路一致还行,如果有冲突到底该听谁的?
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