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日,扬州城上下都知道了太子要挂帅出征的消息,而另一个要出征做副将的,却比众人更晚才得到消息。两日后沛渊从华阴山回到神鹰府,还没跨进堂屋,就听见暮摇带着哭腔从屋里奔出来,一把将他抱住,“我不要你去,你们都不许去!不周山那地方有吃人的妖怪,谁都不能去!”

沛渊一头雾水,暮摇已经很多年不曾这样失态过,发生了什么?沛仲紧接着跟了出来,看见沛渊,问一句:“都收拾妥当了?”扫了眼暮摇,目光再回到沛渊脸上,缓缓道:“皇上要在不周山屯军,太子挂帅,你做副将,等你大婚后就走。”

沛渊闻言一愣,“为何会去不周山?沙陀若是起事,头一个打的也该是鲁国,我们何必去趟这滩混水?”

沛仲不答,抬手点了点暮摇:“你先安抚她吧,闹了一整日了。”

沛渊瞧了瞧怀里这个小刺头,很有些无奈。他两兄妹虽说是从小吵到大,但真遇上事情,为对方两肋插刀丝毫不在话下。偏巧这次又是太子跟他两人同时出征,对暮摇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了。

“放开吧,衣裳都揪坏了。”沛渊低头,伸手想拍暮摇的背,却发现她肩膀一抖一抖的好似在哭,他叹了口气,改拍为抚,一下又一下,像儿时哄她那样,“你大哥是谁啊,妖怪见了都得退避三舍,况且这次只是去驻扎屯军,又不是打仗,没什么可担心的。”

暮摇吸了吸鼻子,不愿撒手,把眼泪鼻涕一股脑儿的蹭到沛渊衣襟上,闷闷道:“说是屯军,谁知道沙陀会不会乱,出兵只在瞬息之间,你们两个都是新手,若是、若是……”

“谁是新手?”沛渊故作不满地皱起眉,掏出巾帕递给她,“祖宗,你用这个擦吧。沛奕的玄孙,沛仲的长子,也只有你敢说我是新手。”感觉暮摇松动了些,扶着她肩膀隔开来,就见她红着眼眶鼻头,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做大哥的哪看得这个,给她擦了擦脸,柔声道:“你忘了,大哥我所向披靡,歹人见了我就吓得没了魂,哪还敢近身来?”

暮摇听他说出自己以前的马屁话,破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了哭腔,稳了稳心绪,看向大哥:“好,那你把我也带去。”

原来竟是唱的这一出!沛渊衣袖一拂,往自己的墨竹院走,“想都别想,出征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赶紧给我回观音山好好待着,你不惹事我也能多活几年。”

暮摇紧紧跟着沛渊,不依不饶:“你不说只是屯军驻扎不会开战吗?既没危险,那为何不能带我去?沛家子女哪有不入军营的?你去鲁国修行时不也混进鲁军里去了吗?就当我这也是修行好了。”

沛渊恨了她一眼:“父亲什么都同你说?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是正经从军,名姓可是录入了军籍的。你有本事也去投名,看看谁敢要你。”

自然是没人敢要,否则暮摇也不会来求他,义父早把话说死了,让她绝了这心思。“那你就当多带个跑腿的小厮,我给你端茶倒水去!”

沛渊步伐匆匆,耐心告罄,“你能让父亲点头,做什么都行。”

这不废话嘛!暮摇穷追不舍,退而求其次的又道,“那你带我入宫,我要找太子去。”

“我没那么大本事想入宫就能入宫,你死心吧。”

暮摇狠狠一跺脚,咬牙切齿:“什么都做不到,还怎么当人大哥?”

沛渊猛地一收步,缓缓撸起衣袖:“大哥别的做不到,打你一顿还是绰绰有余的。”

暮摇气不过,将手里的巾帕朝沛渊头上扔去,转身撒腿跑了。

自从义父嘴里得到这消息起,暮摇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不安。太子和大哥领兵去不周山?这句话里的每个字都让她心惊。不周山是什么地方?山里镇着四凶兽,坐昆仑山西北,按说已不能算在卫国国境里了,但因此山多出神鬼之物,各国皆视之为大不祥,与之接壤的敖鲁两国都不愿纳入自家版图,那地方就成了个三不管的地界,盘踞了许多草莽流寇,其混乱程度可想而知。此次卫国贸然出兵,虽说只是驻扎,可到了那里会发生些什么,没人敢打保票。

太子和大哥,这两人谁有事都能让暮摇痛如剜肉,实难眼睁睁看着他们赴险,可如今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暮摇急得团团转,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个个都是会被大哥打断腿的那种。转了大半天,看见陈伯急匆匆地赶来,气喘吁吁地叫她:“二小姐快跟我走,宫里来人了,指名要找你!”暮摇眼睛一亮,朝前厅飞奔而去。

来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内侍,慈眉善目地冲暮摇一笑:“珍妃娘娘有请沛府二小姐进宫小叙,马车正在外面候着的,二小姐我们这就走吧,再晚怕是要落雪珠子了。”

暮摇心下微讶,仍点了点头,随那内侍上了马车。马车穿内城而过,走得急,就听见车夫不住地扬鞭吆喝:“闪开,都给我闪开,挡了宫车的道是要掉脑袋的!”车外人声嘈杂,引得暮摇探头观望,街道两旁的流民比几日前多了不少,快要涌到路面上来了。天上正飘着雪,落到这些无遮无挡的人群头上,个个都冻得瑟瑟发抖,更添凄惶。暮摇看到有靠在墙根睡觉的,积雪已覆了半个身子,身子一动不动,也不知还有没有气。

奚就曾说过“有观星术士预言今冬又是极寒,连着两年颗粒无收,必出大乱”,照这样下去,只怕会一语成谶。暮摇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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