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与“儿”字作者成了朋友,他用肆毛钱中的一毛买了两根冰棍,请我一起吃,我也答应他以后作业和作文都先借他抄。他则告诉我是班里叫大壮的同学背后鼓动大家欺负我的。
大壮在班里长的又高又大,他家只有他一个孩子,所以家庭条件比我们都强。然而他却有一个尽人皆知却讳莫如深的**,他现在叫爹叫妈的人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的亲生母是一个二十八岁的未婚姑娘。因为未婚怀孕,这在当时是极丢人的事。而他的养父母却自己不能生育,正谋划着收养孩子。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他的养父母把他的生母偷偷接到家中,藏在里屋,他的养母也同时开始装怀孕。这个由养母假生的孩子就是大胖,这个事在我们那里大家都心知肚明,却都讳莫如深,没人当面说,所以大壮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我是从大院里的嫁子大娘唠嗑中小声嘀咕的话中听明白的,但从来没用此事打击过他,反倒是从心里同情他。
我们俩的父亲在同一个单位,他的父亲是我父亲“国民党潜伏特务”案的四人调查组的成员之一。从一些现象分析,他父亲似乎虽然没能证明我父亲是国民党潜伏特务,但心里是把我父亲当成潜伏特务对待的。这种心里影响到了大壮,所以他就把我当成了革命对象。一天不骂我两次,好像身上会难受一样,似乎有些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一般。
当初我们班评选第一批红小兵时,我因学习好,劳动好,其他表现更好,我被评为五个侯选人之一。不出意外,我就是第一批红小兵了!我很看重这个荣誉,已经靠拣碎玻璃攒够了买红领巾的钱(那个时候红领巾是要自己做的!)然而,在第二轮评选时,大壮向全班同学举报我是“特嫌崽子”,不应该当选红小兵。后来因为他举报不实,我还是当选了,他还被老师批评了,我们心里结下了疙瘩,相互不说话。
其实在我的心里,是接受特嫌崽子这个外号的,只是大壮老是去提它我很反感。而大壮则因举报未成而心虚,反应到行动上就是更加与我为敌。
有一次,我的作业本在传抄中到了他手里,可能是出于对他举报的报复吧,就在他正准备抄时,我从他的手里抢回了作业本,剥夺了他抄我作业的权利。他很羞愧,我很自豪,但这剥夺和自豪却惹怒了他,给我和我的家带来了麻烦。放学时他组织一些同学在道上堵着我,骂我“特嫌崽子”。他喊“一二”,同学们就齐声骂“特嫌崽子”,而且不歇气地骂,越骂越起劲。我原本是接受这一现实的,又因为经常遭遇这样的攻击,也就习以为常了。一般情况下我是采取避而远之的策略应对这样的情况。如果有别的路可走,认可远点我也绕道走。实在没有别的路,我就低着头,脚下加速,尽量快地走过去完事。反正是骂不掉我身上的一根汗毛。
但是大壮这回因为当众抢回了作业本,极大的羞辱了他,他是攒足了劲要报复我。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组织这次革命行动,给了每个参与骂我的同学每人五毛钱的,换句话说,他是花了大价钱雇同学来骂我解恨的。
所以个不肯轻易放过我。当我仍然采取以往战术,准备加快脚步,快速离开时,大壮竟然跑到我面前,对着我的耳朵边追边大声骂:特嫌崽子!特嫌崽子!特嫌崽子!
其实我并不知道特嫌崽子对我有什么伤害,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外号的确切含义。就是因为小,心理不够强大,又处于懂事不懂事的分界线上。在人们形成的那种环境下,我就把它视为我最大的罪恶,最大的耻辱,心理上很在意这个外号,极不愿意听到这样的骂。甚至心理上乞求他们骂我是大坏蛋、是小偷都比骂“特嫌崽子”强。
本来这次的骂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厉害,原因是有五毛钱做酬劳。我是拿出比以往高很多倍的忍耐力才闯过集体骂这一关的虽想到大壮还不放过我,又追上来在我的耳朵边大声的骂。我的忍耐到了极限,我忍无可忍了,情急之下就回了一口:你好,二十八岁大姑娘养的!我之前是从未骂过人,所以并不知道骂人的轻重火候。另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骂人,稀里糊涂的就骂了这么一句。
我的这句骂一出口,他就一愣,其他在场的同学也立刻静了下来,都瞪着眼睛看他!可能是这种气氛,使他感觉到这骂的厉害,就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跑回家去。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这句骂的厉害,我也是从同学们的惊呆中才感觉到这句骂的厉害程度。。
我这一句骂给家里惹下了天塌大祸。不到半小时,他的母亲就带着他吵进我的家门。他的养母身高一米五左右,四方脸,满脸的横丝肉。最明显的是她的眼眉,是水平的有一厘米宽,而且头尾中间一样宽。人虽然矮,但声音高,吵吵起来,二里地之外都能听到。在我们镇上是有名的打仗精。
我知道自己给家里惹下了祸,所以赶快跑回家,堵在大门口,想给她们认个错,求她们别去找她父母告状。可这个打仗精被我的一句骂气的嘴唇发紫,几乎象一头发怒的母狮子,根本不给我承认错误的机会。一闯进大门,就用看指着我的鼻子问我、“你!你!你!你今天不拿出证据来,我就扒了你的皮!”她一改以往口齿伶俐、口若悬河的状态,说起话来又口迟又气脉短。
这时妈妈已经发现外面不对劲了,就下了炕赶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