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涣神情一振,道,“看来是我误会了你,那么,那背后主使者究竟是谁?”
上官琦沮丧地仰天长叹一声,缓缓道,“花池山,顺西汉水南去,进了武都界了,那边的山里尽是些氐人羌人的山寨村落,我有一个朋友,就在其中的一个羌人山寨里,哦,他就是一个羌人,叫石定,我们俩少年时就相识,因为常听游侠轶闻,羡慕得很,就结伴出游,乱闯了几年,确也长了不少见识,学得些能耐,只是游侠的事,听起来飘逸,行起来却并不潇洒,长了几岁年龄后就厌烦了,他先回他的山寨了,不久,我也回来了,只是做游侠的脾气却是改不掉,那年因见一官家的少爷欺凌一对孤弱母女,一时忿不过,痛打了他,下手也重了些,给打残了,官府辑拿我,便只好逃出避祸,几经转折,最后到了鹰盘山,在那里扎住脚。
有了落脚地,我和石定就书信联络,他也来过两次鹰盘山,就在前些天,有个持着石定的书信来找我,信是石定写的没错,他要我见信后给持信人帮忙,信中并没写原由,我就问持信人帮什么忙?那人就问我,识不识得一个叫鞠歆的赶车汉子,我说,当然识得。
其实这鹰盘山从早先就定下了规矩,列过一个不能打劫的名目,最先几个是,当官的及官属不劫;衙吏不劫;军队不劫,这几条实是废话,敢劫吗?荒年逃难的不劫;赈灾救济的不劫;奔丧出殡的不劫;迎亲嫁娶的不劫;孤儿寡母的不劫;老病行乞的不劫;巫道不劫,鞠歆不劫。”
上官晶道,“听你说的这一番不劫,还是颇讲道义的,只是为何单只将一个鞠歆列出来不劫?”
“那鞠歆两臂神力,无人可及,历任头领都畏惧于他,所以才定了这样一个规矩,凡有新人入伙,必要在路旁暗中指引,识得他后,才不至于误劫。”
“哦,”上官晶大感兴趣,“他是怎样的神力?令你们这般畏惧。”
“且听我慢慢地说,那人见我识得鞠歆,就说,两日之后的过午,他必从山下路过,那时就劫他一下,我说,本山有规,鞠歆不劫,那人说,只须拖他时辰即可,我觉得奇怪,就问原由,他开始不说,我就说,不明原由的事绝不去做,任谁说都不行,他这才对我道了内情。”
“是什么内情?”杨涣道。
上官琦先叹了口气,道,“其中竟是一段情孽,这鞠歆是石门镇人,以赶车输送为业,常有商贾雇他相随,到山中各村寨采办货资,也有的是进山贩货,因而这鞠歆也常于各村寨中进出行走,花池山就是他常去的地方,花池山有一羌寨,叫那景寨,寨中有一女子名唤做石珠,常与鞠歆逢面,日久渐生好意,这女子也正青春年少时,就意属鞠歆,鞠歆也知石珠的心思,两人日渐情好,然而那一带的羌寨头人却看中了石珠,虽早有二妻,却执意要娶石珠,石珠的父母也有意将女儿配与头人,无奈石珠死活不肯,她的父母也感无奈,就找头人求主意,头人本想派人去砍残了鞠歆,后来听说了鞠歆的本事,就有些犹豫,这头人身边的人很多,献媚出坏主意的更多,有人说可以用毒箭直接射死鞠歆,有人说在水里下药给鞠歆喝,还有人说可以从山上推滚石压死鞠歆,尽都是些致人于死的恶毒法子。”
“这些番蛮,怎生如此恶毒?难道就可以这般随意害人性命吗?视国法度为何物?”上官晶忿忿地道。
杨涣摇摇头,道,“难啊,公子有所不知,此区域广居羌氐,又是地远山高,羌民为非,衙府力所不及,故而,凡羌氐之事多由其头人自决,俨然为国中之国,朝庭之法行之不通。”
“如此滋养娇纵,长此以往,必生祸乱。”上官晶道。
任回也摇了摇头,道,“此弊难制,恐朝庭也无良策,我等更是空忧,上官琦,你还是接着说吧。”
上官琦继续道,“我那朋友石定也住在那景寨,与石珠多少还沾着些亲,他二伯是头人身边的人,当时见众人提的法子太毒,恐害了鞠歆的性命,就也出了个主意,便是栽赃陷害之计,计成可将鞠歆送进大牢,然后再疏通官衙判他个五年六载或发到偏远外郡充苦役,先使石珠绝了念头,头人便可在这五六年中娶了她,头人觉得此计甚好,就委了他二伯去办。”
“这出主意虽非十恶,却也有五分恶辣,是生生地拆断了一对有情人。”上官晶道。
“主意虽差,毕竟是保全了那鞠歆的性命,”管家从旁道。
任回也点头道,“害择其轻,而避其大,能做到这一步也不易了。”
“你说——”上官晶对上官琦道。
“至此,此事的大致原委我已知晓,虽也不齿这栽赃的法子,但毕竟这趋轻避害的道理我还是懂得,就应下此事。”
“他们将如何栽赃,你可曾问过?”杨涣问道。
“没有,我本就不齿此事,因此也不细问,只冲着石定的面上,去劫了鞠歆。”
“你怎样劫的鞠歆?”上官晶紧问道。
其他几个人也齐注视上官琦,显然也都很想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怎样的状况。
“说来也颇是惭愧,”上官琦摇头苦笑一下,便就将那日自己如何跳到车上,戏弄鞠歆,数次将货包推下车,鞠歆又数次拾回,如何再逼其弃车,后来鞠歆又如何施展神力震慑众人,都一一细说了一遍,直听得几人也都瞠目结舌,即而唏嘘不己。
“实是想会一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