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不抬头,就已经辨出来人是谁了。
依据倒不是她们身上的脂粉气味儿,而是那轻佻、尖薄、不怀好意的讲话声。
“真羡慕宛妹妹的闲适啊!”梅疏影的声音随风飘过来,似乎还和风一起上下游荡了几下。
“姐姐就没有这种福气了。腹中多个小王嗣,走路、用膳、甚至坐着、躺着都得万分小心,真是不如妹妹自在。”
宛儿抬起头,见眼前站了红绿两个人,梅疏影衣着花红,陶夭衣着柳绿。一对儿花红柳绿,俗艳俗艳的。
花红梅疏影一手扶着腹部,一手被陶夭搀扶着,眉梢眼角都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柳绿陶夭没有梅疏影的笑容灿烂,可她那双狐狸眼里,却多了平时没有的骄纵和睥睨。
“喔,梅姐姐既然得万分小心,怎么不在梅园里歇着,跑到凤栖阁有何贵干呢?!”
宛儿抬起眼,往梅疏影脸上瞥一眼,低头又看了几眼书,还把书又翻了一页。
这浅薄的卖弄和讥嘲,唤不起宛儿的丝毫斗志。当然远远比不上书中药方对宛儿的吸引力。
“啊呀,这王府里有天大的喜事,连宫里贵妃都惊动了,姐姐能不来向妹妹报个喜吗?陶夭也怀上王爷的骨肉了!唉,她可真有福气,上次只服侍王爷一夜,就有喜了!”
梅疏影激动得脸色绯红,眼睛不时地瞟向宛儿,“陶夭现在可金贵了。王爷已经派人将灼华园收拾了给她住,还拨了几个下人服侍。宫里贵妃已派人传来谕旨,将她册封为庶侧妃了!母凭子贵,等陶夭诞下皇子,就能跟咱们姐妹平起平坐了!”
来者的用意如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了。
宛儿又瞄了几眼书上的药方,礼节性地抬头望一眼花红柳绿,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喔,还有别的事吗?”
宛儿这反应让花红柳绿有些始料不及。
她们是来看宛儿受伤难过模样的,可这致命一击却似击到了云雾里。二人不免有种黄金万两打了水漂的失落感。
“当然有事了!”陶夭接口说,“贵妃娘娘特意派人传话,叮嘱我小心养胎。陶夭特意来向宛姐姐说一声,今后若再发生煎药、热粥,抢了姐姐火炉一类的事,还望姐姐看在王嗣的份上,担待一些吧!”
陶夭狠狠地瞪着宛儿身后的绿珠,说:“妹妹还想告诫绿珠这个贱婢,眼光要放长远些!别下错了注儿,害得自己将来不得善终!”
绿珠气得涨红了脸,嘴唇都咬出了血。她瞪着眼不敢作声,手指紧紧攥在掌心里,身体也微微发抖。
“哦,我替绿珠谢谢庶侧妃的提醒。”宛儿淡淡地说,“你怕绿珠将来不得善终,那你又如何确定,你自己就一定能善终呢?”
“你!”
陶夭脸色骤变,她做梦也想不到,听到了也不敢相信,苏宛儿竟敢讲出这样无法无天的话来。
“姐姐莫非是诅咒我吗?”陶夭腹中有了王嗣,难免腰杆子硬点,“我可怀着王爷的骨肉!姐姐诅咒我不得善终,难道不是诅咒王嗣吗?!”
宛儿抬起头注视着陶夭,厉声说:“是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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