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后,众人各自散去,天煜帝席间饮了酒,又被妃嫔皇子们奉承得开心,因此回寝宫后,也毫无睡意,就由舒贵妃陪着,来到庭院里散步。
月华朦胧,暗蓝深邃的天幕上,星光如颗颗钻石般光芒璀璨。
舒贵妃讨好地说:“皇上龙体康健,就如这星辰般长亮,照耀万民。”
天煜帝听了心里一动,即刻命內侍宣钦天监监正史续来见驾。
史续深夜被宣,竟然很快就到来了。他峨冠博带衣衫整肃,上前毕恭毕敬地施礼拜见。
天煜帝笑道:“史卿,朕深夜不眠,也扰了你的清梦了。”
史续拱手笑回:“皇上召微臣面君,是微臣之荣幸。不知皇上有何指示?”
天煜帝往暗黑的天幕上望一眼,问道:“今日是朕的圣寿日,朕忽然想起前人所言‘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朕觉得前人之言颇有道理,也不知上天到底给朕多少寿限,朕恩泽万民,是否就可延年益寿呢?不知史卿对此有何高见?还望史卿不吝直言。”
史续拱手道:“皇上,适才內侍传唤之时,微臣正在观察天象。微臣看见紫微星光芒大盛,天魁、天钺、左辅、右弼、文昌、文曲六吉禄马相会,百官朝拱。”
史续抬头遥望一下天空,继续回禀道:“紫微星光芒大盛,是上苍指示说皇上圣体安康,福寿绵长。六吉星代表当朝文臣武将,他们忠诚辅佐,各得其位,是源于皇上善于用人,君清臣正。此天象上上吉,预示我天煜国江山稳固,国运昌隆。”
舒贵妃献媚说:“苍天示吉皇上福寿永昌。臣妾祝贺皇上!”
天煜帝闻听也龙颜大悦。他仰头又看一眼星辰,再望向史续时,却见他面有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天煜帝皱起眉头,问道:“史卿,是否还有未尽之言?不妨直说。”
史续看看天煜帝,像终于下了决心似的,拱手施一礼,说:“皇上,今日是‘长春节’,微臣觉得还是改日再向皇上禀奏为好。”
“史卿有话,但说无妨。”
天煜帝心头一紧,他预感到史续要奏报的事,一定非同小可。
“皇上,”史续只得如实禀告说,“三个月之前,天上出现过‘荧惑守心’天象”。
天煜帝大吃一惊。
荧惑守心是大凶的天象,主刀兵灾祸的凶事,是国家危亡的先兆。
天煜帝责问道:“如此大事,为何当时不禀报?!”
史续答道:“我天煜国国君英明仁慈,勤勉政务;百姓安居乐业,共享太平盛世。微臣认为此天象并非上天警示我国。只是……今夜微臣观测天象时,发现四象中,西官白虎有异。”
“西官白虎?”天煜帝追问一句,若有所思。
“正是。”史续说,“西官白虎七宿的第四宿昴宿,颜色发黑,光线微弱,这是天象告变。微臣回想起三月前的‘荧惑守心’,当时荧惑守的是心宿三。”
“心宿三?此话何解?”天煜帝追问。
“心宿三对应的是——皇子。”
天煜帝眉头紧皱:“西边是冀州,难道天象预警,与英王允晟有关?!史卿,该如何应对,才能化解此灾症?”
史续思忖片刻,说:“天所以有灾变,是谴告人君觉悟其行,欲令悔过修德深思虑也。望皇上规劝英王,在藩地宽省徭役,广纳谏言,纠察百官,亲贤远佞。如此,荧惑一定会移位的。”
天煜帝忧心忡忡,说:“允晟的母妃早亡,朕忙于政务,也对他疏于管教了。朕也听说冀州赋税过重,百姓多有怨言。理政方面,他是不及允珩。朕会教导他的。”
※※※
百官在朝堂站立整齐,天煜帝上朝,在龙椅上坐定。
天煜帝问道:“诸位爱卿,谁有本要上奏?”
立刻,言官——都察院御史刘忠甫出列道:“启奏皇上,冀州冀阳郡郡守马福兴在殿外等候,说有要事要面见皇上。”
站在百官前列的英王郦允晟有点儿意外,他意识到要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天煜帝听到冀州冀阳郡,心里动了一下,马上说:“宣!”
马福兴进得殿来,“噗通”一声跪下,口称:“罪臣冀阳郡郡守马福兴叩见陛下。”
“马福兴,你为何口称罪臣?”天煜帝瞅着匍匐在地的马福兴问。
“陛下!三个月前,罪臣执行了一道错误命令,到现在罪臣依旧昼夜难安,追悔莫及。因此,今日罪臣冒死面君,将此事禀明陛下,罪臣愿接受任何惩罚,以求心安!”
“什么错误命令?你将事情来龙去脉讲述清楚!”
见天煜帝下令,马福兴遵一声“是!”
于是,马福兴就把冀州瘟疫发生,病患被隔离,后被放火烧死的经过,详详细细地陈述了一遍。
马福兴讲述的事,震惊了朝堂上下。
天煜帝怒不可遏,问道:“到底是什么人,下达给你如此泯灭天理的命令?!”
马福兴低头哆嗦着,迟迟不敢说,后来被催问急了,只得支支吾吾地说:“下达命令的……是……是英王。”
“胡说!”
郦允晟火冒三丈,冲上前质问道:“马福兴!是谁指使你诬陷本王?!本王何曾下过这种命令?!”
天煜帝也惊得从龙椅上站起来,指着马福兴说:“此事事关重大,诬陷藩王罪不可赦,你可有真凭实据?”
“陛下,若无真凭实据,罪臣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