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绿珠所言,严嘉璱得了宠,她是不会放过苏宛儿的。
昨天在兰馨苑,严嘉璱小试牛刀,责打了宛儿的两个丫头,给宛儿没脸,也试探郦允珩的态度。
郦允珩对这件事毫不上心,视若无睹,一个字都不曾过问。
至于苏宛儿,严嘉璱观察到:郦允珩自始至终都没往她那儿扫一眼,仿佛已完全把她遗忘,当她是空气一样不存在。
严嘉璱抑制不住心内的狂喜,知道宛儿大势已去,又听嫣红二人奉承她受宠,严嘉璱不免更加得意忘形。
得意的人向来不能锦衣夜行。
严嘉璱当然也不例外,她就是想看看宛儿跌落枝头的惨状,只有那样,她心里才能一舒块垒,好解气,好过瘾!
※※※
兰馨苑里,再次响起了內侍的唱禀声:“严王妃到——”
这次,连兰馨苑守门的侍卫,也不敢阻拦她们了。
严嘉璱也不让人通禀,径自闯进了宛儿的房间。
宛儿依旧云淡风轻地提笔作画,并没有严嘉璱希望看到的憔悴悲苦之状。
“唷,苏宛儿,还有闲心附庸风雅呢!孤灯长夜、独守空房的日子,想必不好过吧?你得宠之时,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宛儿蘸了点儿墨,一边继续作画,一边淡然答道:“今日怎样了?不是挺好吗?”
“哼!”
严嘉璱从鼻子深处哼了一声,“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如果真的挺好,为何派你的侍女偷偷去请王爷过来?”
“那只是一个误会罢了。”宛儿抬头瞥她一眼,“我苏宛儿从来不屑于卑躬屈膝献媚邀宠。”
“哼!苏宛儿,王爷天天到我的杏春园,陪着我饮酒作乐。你已经被王爷弃如敝履了。纵然你再使出浑身解数,王爷也不愿意要你这贱人了!”
宛儿的视线从画上移到了严嘉璱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这样想吗,严嘉璱?你可真是愚不可及!”
宛儿嘴角浮现一丝冷嘲,“我给郦允珩写过‘放夫书’,我早就把他休了。他抓我回来也没用,我仍跟我的情人南宫聿私通。这些事众所周知,是我不要郦允珩了!我抛弃的人给你,你还来我这里炫耀什么呢?”
“你!”
严嘉璱万万想不到宛儿敢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连绿珠和侍墨也都吓得脸色惨白,身体哆嗦着。
“苏宛儿,你敢对王爷称名道姓,出言不逊,你这可是犯了死罪!”严嘉璱抓住了宛儿的小辫子,眉眼显露张狂,正义凛然地斥责道,“这里的人,可全都听到了!”
“犯了死罪?”
宛儿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喔,是吗?那就劳驾你禀告睿王爷,让他赐我毒酒白绫,把我处死吧!”
“我一定会的!”严嘉璱笑道,“苏宛儿,别强装镇静,你活不久了!你一个低贱的民女,无权无势无背景,不向我卑躬屈膝,摇尾乞怜,还敢跟我斗!”
“谁又惹我爱妃生气了?!”
一个清冷有磁性的声音骤然传入房间里。
房间里的人赶紧“噗通噗通”跪下:“叩见睿王爷。”
严嘉璱怔了下,她不确定郦允珩何时到来,又听到了多少她们的话。
她赶紧陪了笑脸,迎上前福了福。
“臣妾恭迎王爷!王爷,您来得正好,这里正有一件事,等王爷裁决呢。”
绿珠和侍墨垂着头,赶紧互望一眼,两个人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两人都偷眼去看宛儿。
天哪!
绿珠二人这时才发现:满屋人都跪着,她们的主子竟然还在站着作画,旁若无人似的。
二人意识到大难临头,哆嗦得厉害,战战兢兢地听严嘉璱控告完主子,又偷偷去瞄郦允珩的脸色。
郦允珩听完严嘉璱的控告,这才掀起眼皮,目光冰冷地往当事人那边盯了一眼,迅速又移开,落回他爱妃的脸上。
房间里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屏气敛声,各怀心事,期待或担心着睿王爷雷霆震怒。
“嘉璱,”郦允珩开口了,“这个女人跟本王已经没有关系了。本王将她关在这里,只是要她跟那个人——鱼沉雁杳天涯路,饱尝人间别离苦。你尝过相思别离之苦吗?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本王就是要她好好品尝这种滋味儿!”
“宝贝!”
郦允珩站起身来,笑看着严嘉璱,“本王对你须臾难舍,看不到你就着急。在这里多扫兴,陪本王到园子里赏景去!”
郦允珩这反应有点儿奇怪。
严嘉璱觉得有点不过瘾,可也说不出什么,只得作罢。
一行人逶迤离开了房间,出了兰馨苑的院门。
兰馨苑如被击破的湖面,在震荡摇晃半晌后,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沉寂。
绿珠二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后怕地对宛儿说:“主子,您可千万别再使性子了,不会每次都这样幸运的!严王妃正得宠,哪天王爷若是听了她的挑唆,对主子不利,那可就危险了!”
二人的担心不无道理。
此时,严嘉璱就正在郦允珩面前挑唆呢。
“王爷,苏宛儿做出如此丑事,还对王爷不敬,害王爷颜面扫地。应该处死她,出一口恶气才是!”
郦允珩冷笑一声,语气凄凉:
“她说的是事实,确实是她不要我了。从她进睿王府时起,她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她的和离书是认真的,从那时她就已经抛弃我,跟南宫聿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