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时候,景容匆匆赶到医院,远远看到身穿墨青色外套的飞渊独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动不动,神情无波,眉目遥远,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塑,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察觉到外来的视线,飞渊转过头看她一眼,仿佛见到陌生人般漠然的垂下了眉眼。
“那个,如墨她没事吧?”景容干笑两声,主动上前询问。
“没事。”
微微俯身,景容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外人经过才略带疑惑的问,“如墨要是没什么事,您有必要送她来医院吗,大人?”
飞渊微微抬头,对上她那双桃花眼,无比淡定的答,“她来月事了,过度受凉容易留下后遗症。”
“什么?”景容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脚步滑了一下,险些现场表演“如何与地面亲密接吻”。幸亏她的定力还算深厚,只瞪大双眼张了张嘴,略表惊讶后挺直身躯说,“我进去看看她。”
可她急促的脚步明显出卖了内心的错乱,看着她推门走入的背影,飞渊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恰好从她面前路过的两名护士同时一愣,双目不由自主含了些春意绵绵。
三更半夜,医院的长廊里坐着这样一尊气质沉静的美男子,方才那一笑又似冬去春来,百花盛开,怎能不让凡尘间女子为之倾倒,为之疯狂?
然而,他本人却不自知,笑容短暂一现后,将脊背往后靠了靠,闭上双眼仿佛入定,引得两名护士不自觉体温上升,脸红耳赤,两颗芳心如同小鹿乱撞,只差没有直接跳出胸膛飞到美人身上。
病房里,君如墨本就睡得不是特别安稳,乍听脚步声立刻醒了过来,抬头看着一脸乌云、两手空空的景容,不由问道,“好像受伤的人是我,不是你吧?干嘛满脸愁苦的模样?”
见她扶着床面半坐起来,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倒不像身受重伤后非常虚弱,景容松了口气,难免想起鬼帝大人的话,抬头看了看挂在头顶上的药,看清楚药名后,神色略微尴尬的问,“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将送你来医院吗?凭他的能力,就你这点被打昏的症状,需要这么麻烦吗?”
这个问题何尝不是君如墨想问的,可惜某人不肯回答,她原打算等明日飞渊走后独自去问医生,眼下听景容这么问,顿时想到什么说,“难道……难道是我患了什么绝症?”
啪!
一声脆响,景容略带凉意的手掌在她额心轻轻一拍,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儿问,“君如墨,你的神经是不是比正常人粗了几倍,难道没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君如墨一边用幽怨的目光瞪着她,一边感应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一样,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色立刻潮红如霞。
“总算想起来了?”景容抚了抚额,心想门外那位尊神竟把“月事”二字说成喝水、吃饭这么平淡的字眼,难道在他心目中,根本没有“难为情”“不好意思”这些词语的存在吗?
有些时候,她真不明白在鬼帝大人眼中,这个世界除了君如墨之外,是不是所有生物都和小猫小狗似的,根本不值得他去看上一眼。
尴尬无比的君如墨伸手掀开棉被,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成病号服,一时不能想象那个人是找谁帮忙处理的,感觉又羞又恼,想着怕是再也没脸去见飞渊!
见她只顾懊恼,景容叹了口气,撩起外套坐到旁边的空床边问,“说说吧,怎么回事?”
君如墨只好暂时抛弃“今日又丢人现眼”的窘迫,将今日被修杰算计的事情讲了一遍,面对景容她无须遮掩,连带修杰那句想用她试探飞渊的话一并陈述,只是刻意压低声线,唯恐惊动门外的某人。
听完,景容沉默片刻才皱眉说,“看来修杰这小子是不打算继续安分了,可我想不通的是,他为何要从飞渊下手?难道他的第一个目标是鬼界?”
“极有可能,别看鬼界如今表面和平,实则分崩离析,十殿阎君互不相让,对飞渊也不是真心尊重,我若是修杰,定然也从鬼界下手。”
谈起这个沉重的话题,两人无可避免的沉默半晌,君如墨的思绪无可避免的开始动荡,想起了那些年在冥界发生的事情。
鬼帝看似性情冷漠,睥倪天下,其实心思单纯,从不在意那些隐藏在下的龌龊和肮脏,但他不在意,不代表那些人就会消停,就会满足现状。
君如墨身为驱魔家族的唯一传人,从小到大也没有经历那些兄弟阋墙,家宅不宁的阴谋诡计,初入冥界时,同样没有察觉冥界和平的表象下疯狂涌动的暗流,乃至于被人下了药都不自知。
那些暗中的黑手猜不出飞渊的深浅,不敢轻易对他动手,便将所有怨恨与愤懑报复在她的身上。而且他们深知人鬼殊途,鬼帝对她越是在意,将来承受的痛苦就越是严重。
所以,在冥宫生活的那些年,君如墨明里暗里被人设计、陷害、下毒、挑拨,种种手段层出不穷,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她原本就被阴冥煞气伤了内腑,和飞渊恩爱厮磨之时,又彻底伤了根基,再被那些人暗中下毒迫害,才导致后来生育无悔的时候,几乎承受了这辈子都没有承受过的东西。
那时,当她濒临生死玄关,也曾追想当年误入冥界初遇飞渊的场景,曾认为这件事八成也和那些人脱不了关系。
可让她不明白的是,就算“他们”故意将自己诓去冥界,巧遇飞渊,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