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凑近几分,待看到萧寅衣领处的血迹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心疼道:“小主子,老奴从太医院给您带了治内伤的丹药,您快些服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喂到萧寅的嘴边。
“公公……”萧寅推开他的手,眼中平静如同一滩死水,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慌,没有求生的yù_wàng。
“我这副身躯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又有什么区别,何苦多折腾一番,既然他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
钱公公一听这话,急道:“小主子呀,您可别呕这气,您这么折磨自己的身体,让在天上的王后娘娘可怎么安心啊?太医老早就说过,您这伤自打从战场上带来,虽暂时想不到办法能治疗痊愈,但只要安心休养,还是有希望的,您今个儿……唉,这不是伤上加伤吗?就当老奴求求您了,您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想想宫外的陈妃娘娘啊。”
许是提到了陈王后与陈妃,萧寅犹豫了一下,终是将丹药拿在手里边,问道:“姨母如何了?”
“陈妃娘娘一大早便跪在宫门外求见大王。”徐公公边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出来边说道。
“他必然是不肯见的。”萧寅对着白米饭,虽然已饿多时,却无法下咽,他的姨母表面软弱,其实骨子里执拗得很,这一跪只怕没个到头,萧寅不由得担心起来,若说在这个世间他还有值得牵挂的人,也就剩陈妃一个了。
钱公公叹气道:“正是,娘娘中途晕过去一回,醒来之后又继续跪着,娘娘身子骨娇弱,奴才是怎么劝也劝不听哪。”辰王与陈妃原本就没有多少夫妻情,加上当初陈妃执意搬离王宫,住到平侯府上更是将最后一点情份也磨灭去,指望辰王心软那是不可能的。
萧寅愁眉紧锁:“无论如何,公公帮我多劝着些。”纵他有千般心疼,却终无可奈何,他无权无势,连自己的性命都是掌握在别人手中,如何对抗得了王权,他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但却又在时时刻刻面对着,承受着。
“小主子一日不得救,娘娘爱子心切,就得跪上一日,这样怎么熬得下去?”钱公公叹道。
萧寅想着视他如亲子的姨母,心里十分难受,想到这次自己莫名其妙入狱,怎么都得死得明白些,便问道:“公公,你可知大秦的太子和萧明轩是怎么回事?”这二人根本扯不上关系,苏玹又为何要冤枉他?
“今日王上领众王子大臣亲自去迎秦太子,结果秦太子一下銮驾,便有人指出他就是杀害六王子的凶手,这秦太子却是早有准备,指出自己分明今日方到辰国,先来一步的人乃是胞妹柔嘉公主,公主与太子长得有几分相像,底下人从未见过这兄妹二人,匆匆一面认错了也是可能的,秦太子还带来李云,李云当场供认是……是小主子您指使他杀了六王子。”
太子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一个国家,本是光明正大来拜寿的,却提偷偷潜入辰国,居心何在啊?怎么说都站不住理,唯有釜底抽薪,一口咬定来的是公主,若是来的是公主,那就另当别论了,一句公主任性调皮便可揭了过去,辰国没有证据证明来的是太子而不是公主便只能认了,何况人家还给捉了凶手。
不管是公主还是太子,人家千里迢迢来辰国总不至于陷害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废世子,多半还是他那几个兄弟下的手。
“动机呢?说我杀人,给我安排了什么动机?”李云跟在他身边三年了,心寒有点,却又好像没什么值得意外。
“说是六王子辱骂先后,您怀恨在心。”
萧寅点点头,六王子萧明轩生母出身高贵,养得他小小年纪便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他也确实因为这个教训过萧明轩,却不想被有心人拿来当作筏子。
“小主子,您放心,王上只是一时之气,他一定会为您洗清冤屈的,两父子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小主子您就别跟大王呕气,您要不就把大王想要的东西献出来,这样,大王一开心不定就放了您,娘娘也可以不用再受苦。”
萧寅眼里闪过一丝暗光,语气微冷道:“公公是大王派来的说客?”
钱公公一听,猛的一下就跪下去了:“王后娘娘生前对奴才有大恩,奴才要是对主子有二心,那就真的是狼心狗肺,活该天打雷劈。”
萧寅捂着胸口,忍住因移动而牵动的伤口,赶忙将人扶起来:“公公公快起,是我说错话了,公公的忠心我自是知晓。”这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多少次明枪暗箭,若不是钱公公拼死相护,他未必能安然到现在,萧寅不禁后悔自己太过多疑,说出这般伤人的话。
“主子小心伤……”钱公公倒是比萧寅还急切,将他扶回床上。
“不是我不肯将交出天子印,依我如今这境况,天子印于我没有半点益处,留着它不过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用它来救命倒是值得,只可惜我确实没有,又如何拿得出来。”他也不知外间谣言从何而来,从梵音开始就不断有人从他身上找寻天子印的下落,而他的父亲为了一个谣言,便不问真相将他下狱,却真真叫人心里发寒。
“这……这……那可怎么办?”钱公公脸色陡然发白,颓废地耸下肩膀,整个人身上充满绝望的气息。
萧寅这时候反倒是能笑得出来,苍白的脸上云淡风清:“生死自有天定,”从怀中掏出方才从狱卒那借的纸笔写出的信,薄薄的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