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都市现代>风滚草>第15章 分房引发的争论

列车叮叮当当往前行,穿山越岭,把人们一个个送到该去的地方,就好像运送一车砖头。这儿卸几块,那儿卸几块。冷风从车门的缝隙处穿袭进来,如一层薄冰,往人身上粘贴,凉得乔晨肢体颤,他跺一跺腿脚,不得已又返回到座位上。吴亚芬和那胖子谈兴正浓,对他视而不见,乔晨坐在旁边,犹如一个电灯泡,抢眼而被迫,默默地听他们说话。

他们似乎没把乔晨放在眼里,言谈中带有一些放肆,乔晨也不在意,他们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萍水相逢,下车后各走各的路,以后又是陌生人。

“哎呀,车快到站了。”胖子伸出右胳膊,瞧一眼腕上的精致手表,暗自炫耀道:“我得给家打一个电话。”说完,从皮兜里掏出一款手提电话,在键盘上按几个数字,电话里“嘟嘟”响起。没人接听,他挂断电话,把话机递向吴亚芬,斜瞅着她,暧昧地问:“你不给家里打一个?”

“我看家里有人接我没有?”她接过电话,按了几下号码,电话接通,有人应答。她通完话,把它还给胖子,笑着说:“你还真可以,弄了一个手提电话玩玩,多少钱买的?”

“一万多元。”

吴亚芬羡慕道:“混得不错呀。”

胖子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说:“凑乎吧。”

列车经过岔区,摇摇晃晃进入站内,站台上灯光明亮,乔晨终于松了一口气。列车在站台边停下,旅客们都起身收拾东西,乔晨对吴亚芬说:“我送你出站。”

“好吧。”她淡淡一笑,答道。

胖子瞧了乔晨一眼。三人随着人流下车,走到出站口,乔晨向检票员点一下头,检票员放他们过去。

“我走啦。”吴亚芬丢下这句话,马上消失在黑压压的人群之中。

乔晨从另一个门口返回站台,向值班室走去。他心里甭提多窝囊,为人家忙活了半天,最终连一个“谢”字都落不到,这不是替瞎毛驴剜草?也许人家也认为自己心怀不轨,真是犯贱。他怪怨胡兆宇没事揽事,也怪自己呆板实在,多管闲事。

乔晨闷闷不乐走进信号楼,到值班室接班,与马久平交接完毕,他倒一杯开水,掏出饭盒,坐在椅子上开始吃饭。吃上几口,感觉味同嚼蜡,便把饭盒盖住,到外屋去看电视。电视里多是广告,美女们拿着产品闪来闪去,搔弄姿,吸引观众的眼球。这世界是美女的天下,电影里,广播里,小说里,凡是有人的地方,美女都是主角。乔晨不禁又想起吴亚芬,感觉很不爽快。

广告没完没了,越看越无聊,他索性关掉电视,准备上楼回宿舍睡觉,路过二工区值班室时,听见里面传出一阵吵嚷声,心里奇怪,便推门进去。屋里坐着好几个电务人员,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细听,原来他们在评论李志生要房剁手的事情。人们对李志生褒贬不一,看法明显分成两派,赞成剁手的一派说:李志生是被逼到那个份儿上的,为能分到住房剁掉手指也值得。反对剁手的一派说﹕他这样做太荒唐,自己既受罪,又打乱了分房的秩序。

乔晨站在一旁听。两派中属柳杨和张明胜的观点最鲜明,俩人也喊得最凶。

柳杨问:“电务段分房还有秩序?”

张明胜戗他:“年年按工龄打分排队,怎么没有秩序?”

“领导干部都有房住,他们哪一个是靠工龄住上的?”

“领导们有加分。”

柳杨愤愤不平地喊:“这不还是优先?一个加分顶工人好几年的工龄。”

张明胜不满地说:“领导有领导的难处,当领导可比工人累,分房方面就应该照顾领导。”

“屁话,那你说工人就不累了?”

“工人最起码不用操心。””

“那领导还不用干活呢。”

“干活那都是小事,一个段,一个车间这么多人,这么大一摊子?工资得保证,安全得保证,福利还得保证,领导什么不考虑?”

“保证啥也是以工人干活为基础,没有工人干活,他们哪来那么多事情管?”

张明胜被柳杨说急了,突然甩出一句话:“这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各司其职。”

柳扬一听这话就有气,怒冲冲地说道:“什么屁话!劳心者就应该享受?劳力者就应该受苦?劳力者受了苦,好处还得劳心者先得,天下还有这种理?”

张明胜嘴上也不让人,用手指住柳扬,挖苦说:“你也别抬杠,谁让你当工人了,有本事你也当领导去!”

这句话把柳杨说哑了。这才是问题的实质,问题的根本,做人的差别,就这么实实在在存在着,谁也改变不了。

大家都为这种差别争斗,捞取自己的利益,就看分配权在谁手里,就看谁会算计,就看谁的手伸得快,就看谁抓到的东西多。

这两种差别代表着两种势力,上层势力要往上扯,下层势力要往下拽,都在为本阶级的利益极尽全力,就像磁铁的两极,利益是极性,两个阶层相互排斥着。

张明胜是有远大理想的,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工长的位置上长久待下去。当工人所受的挤压,他是一清二楚的,几年的工作经历早已告诉他,有权就有一切,没权就要挨打受欺。他早已给自己定好一个目标,要在几年之内做一番事业,让自己飞黄腾达。他不能像身边的这些人,每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吃喝玩乐,不图上进,为扣几十块钱怨气连天,为分一套房子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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