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京华堂里如今都是村人,地窖根本不需要看守。林大山先前特意撵了水生过去,也是存了保护他的想法。
毕竟,这孩子已经是哑巴了,万一再伤到别处,就太可怜了。
“哥,你也吃饱了,水生怕是还饿着呢。你赶紧去换了他回来,我让娘给他蒸碗蛋羹去。”
娇娇撵了哥哥去换人,林护抬起受伤的胳膊,委屈道,“我都这样了,你还只顾着水生,到底我是你亲哥,还是他是你亲哥啊。”
“当然你是我亲哥了,所以也没跟你客气啊。”
娇娇抬手塞了他一个桃子,总算把哥哥撵走了。
不一会儿水生就跑了回来,许是地窖有些热,娇娇扯了帕子给他擦抹额头的汗珠子,嗔怪埋怨他,“你傻啊,让你守地窖,你就真在地窖里蹲着?不会在上边溜达几圈儿啊,再说了,前边这么热闹,你也不过来瞧瞧。”
水生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娇娇怎么说,他怎么听,一个字都不反驳,当然他一个哑巴,也反驳不了。
主桌儿上,中年壮士端了酒碗一饮而尽,犹豫是不是开口问询一事的时候,抬眼突然瞧见水生,手里的酒碗却突然跌了下去。
娇娇正要扯着水生去灶间吃蛋羹,却觉得水生脚下一顿,待得回头就见水生被中年义士抓在手里上下打量。
“小六,是你吗?”
中年义士哑着嗓子,一双眼睛红透,生怕水生摇头。
水生突然被抓住,懵了那么一瞬,待得看情眼前人,却是突然大哭起来,“爹!”
他的声音同样沙哑,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中年义士那几十个属下,猛然围了上前,待得看清父子的模样,都是欢喜疯了,很是不能相信。
“哎呀,找到了,找到了!”
“真是踏破铁鞋啊,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
“小六啊,你个死小子真能藏啊,再找不到你,庄主都要倒下了。”
“太好了,小六一点儿没伤到,居然还胖了。”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这个拍一下水生的背,那个摸摸他的脑袋,显见先前都是同水生相处亲近的人。
娇娇被挤到了人群之后,神色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喜悦。
林老爷子正好上前,见孙女如此,爱怜的摸摸她的头顶儿,低声道,“娇娇啊,别怪水生,他也是流落在外,迫不得已。如今他找到家人了,要替他高兴。”
“好啊,爷爷。 ”娇娇再次扬起笑脸,应道,“我去灶间看看我娘的蛋羹蒸没蒸好。”
说着话,她扭头就进了灶间,留下老爷子叹气。他自小看大的孙女,什么脾气,他最是清楚。
娇娇待每个人都极好,好像她的信任特别容易获得,其实没人知道,她的信任最珍贵,因为只有一次,若是被打破了,就再也不能让她重新放回亲近的行列。
比如,眼前的水生。他小小年纪,遭难流落到此,为了自保,防备所有人,这没有错。
但当初是娇娇发现他卡在石缝里,救了他回来,这两三年待他亲兄长一般,甚至还因为他不能说话,多有照顾。
如今才发现,水生不是哑巴,她收回了自己的信任,这也无可厚非。
只能说,有些缘分太脆弱,起的突然,断的也干脆。
可怜水生还不知道这些,这会儿被老爹扯着到了跟前,中年义士单膝跪地,重谢老爷子的救子之恩,他的那些属下也是齐齐单膝跪地,显见感激之极。
老爷子亲手扶了他们,又邀请他们重新入席,笑道,“说起来也是有缘分,当初我们一家去游玩,在河里救了水生回来。他背上有伤,我们猜着必定是有人要对他不利,所以也没敢张扬,暗地里打听谁家丢了孩子,没有结果,这才留了他在学堂读书,想着他家里人不定什么时候就找来了。
没想到这一留就是两三年,原本还以为要把他当家里的第十三个小子养大了,你们就寻来了。
这样最好,一家人团聚了,我也省了一份聘礼替他张罗媳妇儿。”
众人都是听得笑起来,他们也不是傻子,瞧着水生穿的衣衫,同林家小子没什么两样,脸色也红润,长胖长高了,显见林家是当真花了心思教养,他们自然是更感激了。
中年壮士想了想,虽然是家事,但也不好瞒着林家,于是就道,“老爷子有所不知,我们来自湖州的万剑山庄,我名为风万里,得众兄弟拥戴,厚颜做了庄主,我和内子都是武人,脾气火爆,先前一言不合,内子气恼带了小六儿出门游玩。不想被仇家得知消息,派人围杀。内子在危急之时把受伤的小六推进了河里,盼他捡条性命。之后,内子引开追杀仇家,为了不被抓住威胁于我,她跳了悬崖。
待我得到消息,带人寻到内子的时候,她被猎户所救,但伤了脑袋,昏迷不醒,这两年一直用奇药救治,两月前,她才醒来,说出小六的大致下落,我带人四处查问,都是没有消息。不想,居然在老爷子这里寻到了。”
想起这两年来,妻子重病不醒,儿子下落不明,风万里这样的武人也忍不住掉了眼泪,他一直没放开儿子的手,生怕一松开,儿子又不见了。
于是,他扯了儿子再次起身给老爷子行礼,谢他的救命之恩。
老爷子眼里心里,都是自家孙女最好,自家孙女最大。
这会儿自然不会抢功劳,就把当日如何救了水生说了一遍,末了道,“好在娇娇发现水生,否则水生真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