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没穿官服,一身天青色袍子,脑袋上扣着黑色的**帽,乌黑的辫子垂在脑后,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愈发俊俏,加之不想惹麻烦,脸上挂笑,自然少了份威势。
把总一愣,接着眼睛一亮,一挥手,止住了那些往上冲的兵士帮众们,上下打量和珅一番,暗赞一声说道:“早这么说话不就没事了么?还是这位小兄弟见多识广,”伸手从和珅手里接过银票,顺势在和珅的手上摸了一把,嘻嘻一笑,“小手儿真嫩,给爷揉揉脸,等会儿一块儿喝杯茶,今儿这事就算完,够意思吧?”
“混账王八蛋,活腻歪了吧?”和珅尚未动怒,索伦当先忍不住,破口骂了一句,起脚就踹,正蹬在把总胸口,将其踹出了足有一丈远,接着从肩膀上摘下狙击枪来,拉动枪栓,端枪在手,指着因为自己一脚而再次激动起来的兵士帮众们,冷声道:“爷们是西山健锐营下属狙击营,正在执行公务,不要命的尽管上!”
见索伦端枪,狙击营其他汉子们也纷纷端枪,拉动枪栓的声音哗哗作响,黑洞洞的枪口纷纷指向对方,杀机弥漫,顿时吓住了那帮人。
最开始打人的那名汉子甚至瞥了和珅一眼,心里得意洋洋,说不出的痛快。
春梅跟慕容却同时一叹,为那不要命的把总暗暗捏了一把汗。和琳本来想上前,见此情景,也止住了步子,嘴角噙笑,等着看热闹。
本来这件事情是己方失礼在先,所以和珅最开始的打算不过是息事宁人,不想招惹麻烦而已。他很佩服岳飞手下的岳家军,并不希望自己的属下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不识抬举,自己赔礼道歉之后,非但不罢休,居然还敢打自己的主意,顿时又羞又恼,根本就不管把总身边围着想要将其搀扶起来的兵士,快步行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刷的抽出匕首。
“少爷……”
“你想干甚么?”
“住手!”
“大人!”
……
叫嚷声四起,一名兵士甚至出腿要踢和珅手里的匕首,却被后发先至的春梅一把推飞了出去。索伦也想不到和珅居然要杀把总,匆忙跟上,想要劝阻,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当兵的打架斗殴乃是常事,别看狙击营的好多人都端起了枪,不过是吓唬人而已,没有领导的命令,真要对自己的同胞开枪的话,那罪过可就大了,没有人愿意承受那样的后果。所以当和珅抽出匕首的时候,就连方才那个打人的汉子都被吓了一跳,猛然想起了流传甚广的关于和珅的故事,心都忍不住颤了一下,暗道:“我的乖乖,这就要杀人?看来平日里人们传的那些并非虚言,这位和大人果然最恨别人对他的相貌评头论足,日后倒要小心一些。”
和珅咬牙切齿的样子颇有些狰狞,就连那把总都被吓了一跳,想不透刚刚还满脸笑容的少年为何突然间就变的这么杀气凛然——不就调笑了一句么?长的这么漂亮,不就是让人看的么?调笑一句又有什么了?
想归想,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颤抖,惊恐的瞪着寒光闪闪的匕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想,干,干,干什么?我是知,知,知府老爷的小,小舅子……你,你想造,造反么?”
“知府大人到!”不知道谁扯着嗓子嚷了一声,本来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名头戴蓝顶子的官员在几名衙役的簇拥下快速走到了人群中间。
武汉知府李维扬,年方四十,乾隆二十五年进士,坐师乃是军机大臣于敏中,这才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爬到了四品知府的高位,平日里眼高于顶,却惯于趋炎附势,是个颇为圆滑的人。他虽是儒家弟子,却崇尚道学,每天午后有散步江边的习惯,方才听人说码头上来了一帮装束奇异的人,心里好奇,这才匆匆赶来,一进人群,顿时见到自己那小妾的表兄被人用匕首逼着躺在地上,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不过他是深沉人,在没有摸清楚对方身份来历的时候,不愿意冒失,所以并未发作,而是朗声说道:“本官武汉知府李维扬,诸位奇装异服,手持兵器,不知何方人士,速速放下武器,报上名来,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所有的人都看和珅,和珅却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盯着因为李维扬的到来而面露喜色的把总,沉默良久,收回匕首。那把总见状顿时大喜,还道和珅怕了,正要讽刺几句,不妨劲风扑面,已经被打肿的脸颊上又挨了一记,一下子就被打蒙了,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住手!”
李维扬也没想到在自己表明身份之后,和珅仍旧会打那把总,忍不住沉声喝了一句,怒气隐含,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就算你有通天的背景,还能大的过于中堂去?他有些不信邪。
和珅依旧没有理会李维扬,又抽了把总两个嘴巴,这才住手,淡淡道:“狙击营新成立,老子不想见血,便宜你了……今后招子放亮些,别给脸不要脸……”说着伸手从把总手里将他一直捏着的那张百两银票抽了出来,“看来你也不想要这银子,”起身顺手扔给索伦,“给你了,今天表现的都不错,兄弟们每人分一两,刚才打人的那个就算了。我本不想惹事,不想事反惹上门来……给你们定个章程,不许主动招惹是非,但是若有人敢招惹你们,给我往死里收拾,出了人命,自然有本官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