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毡房处,常久和沙匪王直接去了昨日的那间大毡房,那是沙匪王平日聚众议事的地方,常久仍是坐于虎皮椅上,沙匪王当即着人把那姓宗的解了来,扔在了常久脚下。
常久看了姓宗的一眼,见他面前苍白,面皮浮肿,神情慌乱,浑身抖擞乱颤,活像一个即将被行刑的囚犯似的。
常久厌恶地别过眼,看向沙匪王,冷声说道,“请大王暂时回避一下,本公主给他交待几句,便可送他上路!”
宗正君一听说要送他上路,便即号啕大哭起来,声泪皆下,神情仓惶,连连叩头,“大王开恩呀,常……公主替小人向大王求个情啊,小人家有妻子儿子,还有八十老母,小人不想死啊。”诸种狼狈,不可名状。
常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厉声喝道,“住嘴!你再这样丢人现眼,无劳大王动手,本公主先将你的头给斩下来!”
宗正君仿佛已被吓破了胆,完全不能自主,跪在地上,对着常久,叩头连连,“公主救命,公主救命啊!”
沙匪王见情形如此,虽不愿退出去,最后却还是退了出去。
等沙匪王退出大帐,常久才冷冷说了一句,“行了!沙匪王已答应放你走,你马上就可以返回使团了,不要再这付死样子,令人作呕!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也是七尺汉子,也读过些圣贤书吧?据说还曾是将军,又终日食朝廷俸禄,至于这样么?我真不明白,天子怎么会挑你这样的‘人尖子’出使!”
宗正君一听说要放他了,疯癫之劲才缓了下来,又连连叩头,“多谢公主搭救!多谢公主搭救,公主救命之恩,正君将没齿难忘,将来,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公主。”
直听得常久一阵呵呵冷笑,冷笑过后,常久正色道,“宗大人,你听着,请牢记住本公主的话,便是你对本公主最好的报答了!本公主逃婚出来,便是不想嫁给那个突骑施王子,请你回去转告几位将军、韩王及苏主使!马上从本公主的那些丫头中挑一个上好的女子,代本公主赴突骑施去和亲,不要前来寻我,更不要浪费时间金银财宝来赎我!便是来了,本公主亦不会回去的!本公主以上所说这些全是本公主的心里话,不曾受任何人指使胁迫。千万千万!切记切记!你可听明白了。”
宗正君磕头如捣蒜,连连说,“公主殿下放心,小人全听明白了。”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糊涂地很,他也想到,常久这么对他说,或许别有所指,只是碍于隔墙有耳,不便明说,于是便一边磕头,一边小心抬头却看常久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暗示,然而,他看到常久眼里除了鄙夷与清冷外,一无所有。
常久只觉心头放下一块大石,冷冷说道,“听明白了就好!宗大人可以走了!”
宗正君又是一阵磕头如捣蒜,“多谢公主救命之恩,公主保重,小人去了。”便在此际,常久看到他宗正君竟然从他的衣袖里拿出一把五六寸长的一把匕首,不着痕迹地推至常下脚边,几不可地说道,“这个,留给公主防身,若然遭人强辱,也可……”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立起身来,千恩万谢地躬着身去了。
常久伸出脚,将那只匕首踩至脚下,然后又把它勾到虎皮椅底下,心下一阵暗暗冷笑。她虽唾弃守正君的卑鄙,却也感谢他给她留下这样一把便于隐藏的利刃,没准,它还真能派得上用场!
正这么想着,一阵马蹄声响,便听见大毡房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得跟百灵鸟儿在唱歌一样,听这声音,应该是一个性情开朗的少女的声音。
只听得她清脆地笑声之后,扬声说道,“阿日都哥哥,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是在厉声斥责,“阿日娜,你没事不说好好放牧,到处疯跑什么?”常久听得出来,这是沙匪王的声音。原来是他的妹妹阿日娜姑娘回来了。
“哥哥!”阿日娜姑娘撒娇道,“你能不能不要当着我好友的面对我这么大声训话,我已经十五岁了,是大姑娘了,也要有自己的心上人了,我会很没有面子的。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很想念阿丽达,我便去把她给你找来了,怎么,见到阿丽达,你反倒不高兴了么?还是,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故意凶我来掩饰?!”
“阿丽达姐姐,来!你过来,跟你的心上人阿日都大王说说话,他似乎有些不开心,我想,他肯定是想感受一下你的温柔,让你好好哄哄她,你们说话吧,我先回自己的花毡房去了。”
马蹄声远去,带着那清脆的笑声飘远了。
一个女子沉郁的声音响起,“阿日都大王,见到我,你真的不高兴么?能告诉我是为什么么?”
一阵寂静,没有人说话。
女子的声音又响起,慢慢悠悠,一字一顿,“怎么,阿日都大王连话都不肯跟我说一句么?阿丽达在陪阿日娜妹妹回来的路上听人传说,有一只从远方来的金凤凰飞进了大王的毡房内,跟大王亲密得不得了,据说大王还准备跟这只金凤凰生一堆小王子和小公主,不知道这事儿是真是假?”
沙匪王的声音响起,冷漠沉闷,“阿丽达姑娘这话,是从哪里听说的?”
“我见到阿希烂大人了,是他告诉我的,他很伤心,抱着一大囊酒,喝得醉酗酗的,痛苦流涕地躺在路边的草丛中,又哭又喊,一付快要活不下去的样子。不都是因为大王你被那个来历不明的金凤凰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