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果然天刚蒙蒙亮,便听见外面吆喝着起来赶路了,常久过去看怀西公主的时候,怀西公主连眼都没睁开,便被一堆丫头嬷嬷们那么软软地扶着侍候穿衣,洗漱、用膳。竟然睡得连发脾气都顾不上。
常久苦笑,出了屋便见李将军骑着马路过,风尘仆仆却又精神矍铄,身后两个随从,却有些精神萎靡不振,常久简直疑心他一晚都在巡逻,根本没有去休息。
常久问候他,“李将军,您好早啊。”
李将军竟似没有听见一般,目不斜视地走过,远去了。
常久撇撇嘴,“李临淮,你神气啥呀?!”转身刚要回去催绿柳和圆月,那俩人昨晚不知道闹到多久了,早早被她拎起来,该干的干完又坐那里打盹了。
“常久姑娘。”是韩王的声音,常久顿住脚步,回头,见韩王骑着一匹马,还牵着一匹马,牵着的那匹昂首挺胸的,虽不及那日华阴比试的那两匹,看上去却也精神。
常久眉开眼笑,“王爷,这匹马是给我的么?”
韩王的招牌笑容又亮了出来,“自然是给常姑娘你的,不然,还有谁劳驾得起本王大清早送马?”
常久忙上前接过,翻身便跃了上去,韩王不由赞了一声,“哟,怪不得你要骑马,原来还有这般好身手。”
常久不好意思地笑,“王爷见笑了,这些花架子哪里入得了王爷的眼。”
“不然。”韩王故意奉承常久,“本王也算有些见识,在长安的汉家女子中,本王没见过骑马像你这么身手利落的,就算那些蕃邦女子,也未必比得过你。宫里那些常习骑射的才人算是身手好的了,矫健又妖娆,都比不过你呢。”
常久终于被韩王捧得受不了了,朗声笑说,“王爷不必如此,我已跟李将军说过商队的事了。他既没有明确应了,也没有拒绝,不太明朗。王爷你不会再把你的马收回去吧?”
“哪能呢?”韩王笑说,“比起李将军对本王的一口回绝,这就是默认了。”
“哦,王爷这么认为啊?”常久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便将自己当时跟李将军是怎么说的,说了商队要走前面,中间隔个十来里,不可混在一起,免得乱了。
韩王一口应了,跟常久告了别,对身后的随从说,“去,传本王口信,让商队赶紧起程,与和亲使团队伍保持距离。”
随从答应着去了。
绿柳和圆月各拿着包袱出了客栈门,见小姐坐在高头大马上,精神爽健,不由呆了,圆月担心地说,“小姐,你今儿个要骑马么?这会儿天气,日头很毒的,会晒得脱层皮。”
圆月其实从心里已把常久当作自家萧公子未来的新娘,她既然特别维护自家公子,自然对自家公子所爱之人那也是无微不至,相比之下,倒像得绿柳没那么递手了。
常久挥挥手,示意没事,“等下午太阳从西边照过来的时候,我再坐轿,你俩进去给怀西公主的丫头说一声,然后快去找自己的车轿去。”
常久说完,跟韩王说说笑笑,催马往前赶,如乘快哉风一般,只觉十分惬意,一路笑声朗朗。正走间,苏子翰和宗正君也骑着马从别的路上岔了过来,遇到了一起。两人先是问候过韩王,再恍然笑着跟常久打招呼,虽说之前不识,毕竟都在华阴见过的,口中都说,“原来和亲副使便是这位常姑娘。”
苏子翰亦是临行前才听太后说了一声,才知是当日华阴被暗箭所伤的女子,他跟李将军一样,也不是很明白太后为什么一定想派常久姑娘作副使,一同前去。还疑是太后对他的能力不太信任,后来又想可能是为着陪伴怀西公主吧,便没有说什么。
常久笑着点头,并不多言,冷眼打量二人,见苏子翰长身高坐,倒也气度不凡,眼神清爽。宗正君亦是一表人材,面净的面皮上,一双眼老是笑眯眯的,偏是目光粘滞中带着一丝狡猾。
常久一向不是刻薄之人,跟这宗正君亦是第一次说话,不知为何,对这个宗正君的不时投射过来的粘乎乎的目光有些厌烦,便借口要去看怀西公主离开了。
回到怀西车轿附近时,便见李将军与白孝德将军正一左一右寸步不离地守在车轿旁。
李临淮一直以为常久是坐在车轿中的,他没有想到去查看也不方便去查看,没想到常久竟然骑着马从别处岔了过来,他虽冷着脸不动声色,唇边的法令纹却不由地加深了。
常久走近怀西的车轿,准备去跟怀西打个招呼,路过李临淮身边时,李临淮却冷声问,“你这马哪里来的。”
常久也未多想,颇有几分得意地说,“韩王给我的,李将军,你看这马如何?”
李将军答非所问,不答反问,“原来你昨日替他作说客,便是为了这马?”
李临淮虽说一贯说话冷淡,但常久却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不屑与轻蔑。
常久心下甚是不快,这李将军怎么这样?本来也不是什么事儿,为啥一到他这里便全不对了呢?
她不由地便被他激惹起来,与他并行骑在马上,斜眼冷睨他,甚是不悦地说,“便是,又如何?”
李临淮目视前方,不再作声,仿佛之前挑起话头的不是他似的。亦仿佛常久不存在似的。只闻马蹄得得。这样走了一会儿,常久赌气,下了马,扔掉马缰,也不去管它怎么样,扭身上了怀西的车轿。
李临淮身后的随从忙赶上来,牵起了马缰,带着往前走。
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