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梁府门口,下人看到车上公主府的标志,忙进去禀报,不一会儿,有管家出来迎接。
“老奴叩见公主,不知公主驾临,有失远迎。”
绿绡先行下车,看到来人打扮,皱了眉,问道:“昌平侯不在府上吗?”
来人愣了一下,答:“老爷在的。”
绿绡冷哼一声,“在府中等着殿下进去拜见吗?你们侯爷好大的脸啊。”
绿绡面上是冷的,心里却在心疼公主,放在以前,哪个敢这样怠慢公主,如今见风使舵,个个换了嘴脸。
那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到车内长公主说:“无妨,本宫就亲自进去拜会一下侯爷。”
她声音并不大,婉转柔和,却是清晰有力,特别是拜会二字。
绿绡掀起车帘,接过永乐的手扶她下来。
“请老人家带路。”永乐说话时态度还算好,让人看不出她是不是生气。
不过永乐看来,管家只是下人,听从主人的命令而已,她并无意为难不相干的人。
到了府内,永乐坐在正堂,丫鬟给她倒茶,等待的间隙,她留意了一下梁府内摆设和下人的数量穿着,面上不显。
很快,粱孝昌领着家人过来行礼,想必是听了管家的汇报,面上恭敬许多。
“臣参见长公主,蒙您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臣不胜荣幸。”
“寒舍?粱公太谦虚了。”永乐放下茶杯,这茶也是珍品好茶,长安那都没有呢。
“客套话就少说两句吧,我今天也不是来找你叙旧的。”
“是是,不知公主今日来所为何事?”粱孝昌暗暗擦了把汗,心知是因为女儿闯的祸事,长公主上门来算账了。
“不急,说事前有句话想问问,侯爷是不是年纪大了,连谁是君谁是臣都不记得了?还是这个位置坐得不舒服了?本宫倒不介意帮帮侯爷。”
她轻轻的一句话,听得粱孝昌腿都要软了,又听她继续,“我还没死呢,粱孝昌,就是死了,我也是大衍的长公主。”
永乐眼神凌厉,射向粱孝昌,他立刻又跪倒在地,“方才有些要事耽搁了,才没能迎接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要事?粱秀华的要事?”
粱孝昌连连摇头,“是公事,公事。”
永乐眼神扫了一下旁边的梁家家眷,“那为何不见四姑娘在场?”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上次四姑娘是要救我,本宫一向恩怨分明,四姑娘这么大的‘恩’,岂有不报之理,请让四姑娘出来一见吧。”
“不用不用,公主的心意,臣代领了,小女偶感风寒,不便见客。”粱孝昌做出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
“病了?那可不行,”永乐起身,“我得去看望一下四姑娘。”
粱孝昌忙拦,“万万不可啊,殿下玉体金尊玉贵,若是感染了病气如何是好。”
“这样啊,”永乐低头沉吟,就在梁孝昌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她侧头道,“红缨,那你去看看,要是看到四姑娘没病就丢到湖里去泡一泡。”
“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粱孝昌一愣。
永乐嘴角勾起,给了粱孝昌一个看似安抚却让他后背发凉的笑容。
“粱公不用担心,其实我出宫的时候,陛下曾交待我替他来看望四姑娘,我想四姑娘若是没病岂不犯了欺君之罪,我这也是为你们好。”
粱孝昌咬咬牙,跪下磕了个头,“公主,小女之前多有得罪之处,皆因年幼无知,公主贵为金枝玉叶,何故跟一个孩子计较,还望公主海涵,臣代小女向公主道歉。”
他想着,他都这样低声下气了,公主再怎样也不会继续纠缠下去了。
但他实在太不了解燕永乐的为人。
“粱公这是什么话,四姑娘什么时候得罪过我,她不是救了我吗?”自从刚刚开始,那瘆人的笑就没从永乐公主脸上消失过。
“不过,她要是再不滚出来,就真的得罪我了。”
粱孝昌一哆嗦,妹妹虽然过去和他说过要提防长公主,但他其实并没有直接接触过这位公主,因为以梁家之前的地位,还有他的官职及能力,还不够格在长公主身边做事。
却没想到她是个这么难缠的人。
连忙唤下人,“还不快去请四小姐。”
粱秀华姗姗来迟,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完全看不出有哪里病了的样子。而且一个侯府四小姐,身后四个一等丫头,六个二等丫头,进屋来一连串伺候,排场倒是比公主还大。
自从先帝过世后,永乐手上拿着一本烂帐,看着大衍空空如也的国库,整天想着怎么省钱,先是缩了自己的公主仪仗规格,吃穿用度也从简,衣不曳地,食不参味。
要知道以前大衍的后妃贵族女子们,习惯是裙子洗过就不会穿第二次了,只穿新衣裙,盛行奢靡之风,永乐是在这样的后宫长大的。
虽说永要求世家们也节俭,但公主做了表率,皇上都要穿没有金线纹饰的衣服,下面的人穿着华贵不是等于自首吗?
那段时间,永乐公主查卖官鬻爵贪赃枉法也查得很紧,毕竟是连自家外祖都连根拔起了的人,其他世家犹如惊弓之鸟,自然是乖乖捐钱赈灾,也都效法节俭。
而且梁家这种靠裙带关系起来的,又不是什么有底蕴的世家,哪来的这么多钱就很值得玩味了。
永乐暂且按下不提,只问,“听说四姑娘病了?我怎么瞧着白白胖胖的,比本公主这个身上受了点轻伤的人气色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