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亭台中,只剩一立一坐两个人,立着的那个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环顾了下四周。
“主子……”立着的人俯下身来,八字胡耷拉着,担忧地盯住坐着的那个,小声提醒道,“孟小姐不在!”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监食人”都不在场,主子你就“做做弊”吧?
哪知已经钻进牛角尖里的那人优雅地嚼着嘴里的食物,非但不领情,还一横眼,囫囵地道:“我向来言而有信!”
吞咽了吃食,他才反应迟钝地东张西望:“咦……她不是折‘柳’去了吗?”
别说,主子有时候还真有点让人“哭笑不得”的本事!
其他人都吃饱了,总不能傻傻陪在这看他吃吧?多尴尬啊!
当然,那个“祸害”孟小姐是不介意“监督”他吃饭的,可是被孟夫人和孟二少夫人给“架”出去了--美其名曰“折柳送离人”。
若是去干别的事主子可能会表示不乐意,但这“柳”与“留”谐音,象征着“留恋和依依惜别之意”,主子当即就点头准允!不仅如此,待得那些人都陆陆续续找借口“避嫌”了,他居然还偷偷乐了好一阵子。
嘴里塞满吃食的人,捂嘴拧眉,闷声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你去看看!”
“主子,别吃了!”方脸侍卫双手合十地念叨,就差跪地恳求了。
拈下鱼尾最后一只虾的某人吞咽了下,囫囵道:“就快吃完了!”
一只骨节粗大的手伸了过来,目标是酒杯里倒插的鱼,手的主人解释道:“帮忙吃点,反正她不在!”
结果那人不领情,一把拍开了欲染指鱼的手,眯眼道:“不行,都说过是‘情意’了,怎么能给你吃?!”
“主子……您没‘中邪’吧?”方脸侍卫睁大眼睛,哭丧着脸认真地打量他。
之前那么聪明灵泛的一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小心眼的!简直是“死心眼”嘛!
埋头忙活的某人摆摆手,继而向外一指,命令道:“还不快去!”
“好吧,这就去!”终于表示放弃的某个家伙无奈地拖着脚步向柳林方向去了。
……
柳林深处,密密麻麻的青绿柳条随着夏日的风依依摆动,立在树下,不见湖光,唯见头顶澄净的天光、远处葱绿的山头。
“娘,我都说过了,没这事!”孟姑娘跺着脚,拉住妇人的臂弯。
“那刚才还……”妇人侧首眯着眼,满满不信。
“不就夹个菜吗?”孟姑娘一撇嘴,挑了挑眉,“他给我夹什么‘银丝鱼’的时候,你们怎么没人说他啊?”
“你拿的是你用过的筷子!”云心拍拍孟小姐抖抖嗖嗖的肩,小声提醒道。
“是吗?”懵懂的孟姑娘皱着眉头回忆,好像、似乎、的确是?
难怪某人那“眉眼飞飞”得都快上天了!
不过……等一下,我用过的筷子跟没用过的区别是……
“那你们怎么没人提醒我?!”后知后觉的孟小姐红透了脸,瞪着眼怒声道。
对面的妇人扶着柳树直喘气、摆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诡异表情,少妇更是吐了吐舌头、翻了翻白眼表示轻蔑,木愣愣的孟小姐开始有那么一点小怀疑:难道那人真的……喜欢自己?
不然,自己用过的筷子夹了那么多的东西,他好像一点也不嫌弃,还吃得那叫个得意忘形、津津有味!
突然想到“津”有“唾液”的意思,孟小姐不免恶心了一阵!
见孟小姐伸长舌头做呕吐状,一边的齐云心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努唇指向亭阁:“你还在这装?他才是真正应该‘翻江倒海’的那个呢!”
“他敢!”孟小姐怒气腾腾,小脸却红得快要滴下血来。
介意的话不会当面就拒绝吗?嫌弃的话不会偷偷倒掉吗?反正本就没指望他接受的!
“娘,我现在开始同情齐王了!”云心转头看向孟夫人,眼角却瞟着思齐,憋笑道,“家有悍妃,王爷难为!”
“谁说我想当王妃了?我才不稀罕呢!”傲娇的孟小姐一抱臂,仰头望天。
“思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孟夫人也憋着笑,憋得肩膀抖啊抖,开口打趣道,“我就一闺女,总不能‘一女侍二夫’吧?”
“娘!说什么呢?!”孟小姐的声音瞬间几乎上升到了咆哮的高度。
“这个倒好办,我家那边不还没去‘提示’吗?”云心看着孟夫人,认真地出谋划策道,“索性不提了,让她当王妃去,咱们就都是‘皇亲国戚’了!”
在大煜,这称呼上都是优先按“姻亲关系”的叫,所以自从云心嫁入孟府,思诚虽也是她表哥,但见面还是得尊她一声“二嫂”。
云心暗暗揣度:按规矩,若是表妹思齐真嫁给五哥,那自己还得喊这丫头“五嫂”--真真太为难她了!而且,看样子齐王对她还不错,当王妃难道还能委屈她了?
“你……我不理你们了!”气呼呼的孟小姐感觉到了“四面楚歌”的孤独,索性冲出这柳树林,往来时马车停放的路旁去了。
却不想正碰上受命来查看的某侍卫,那侍卫看她两手空空,不禁摊手问道:“咦?‘柳’呢?”
“不折了!”鼓鼓的“孟气包”没好气地答道。
侍卫挠挠头,眼光犹豫地看向树顶露出的那个翘起的亭角:“孟小姐……主子可正等着呢!”
话说,某侍卫这一路上边走边想,越想越觉得感动:主子之前那么傲气一人居然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