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捷向前望去,是第二道岗哨,五个守兵,却没有谁穿长衫。
“小戴,哪来的穿长衫,为啥叫长衫鬼?”
“他姓常,叫山湀。”
常山湀听成了长衫鬼,倒也好笑。
“这个人怎么样?”肖光捷轻声问。
“比僧帽刁一些。”
“哦,那就是要难应付一点了。”
“是的。”
老施继续推着独轮车,支支格格向里走,戴韬伟则坐在车上点起一支烟。
“喂,站住!”一个守兵伸手拦停。
这几个跟第一道的一样,都是把枪横挎着,两个坐在地上抽烟,还有两个靠要树干上,小戴所说的长衫鬼坐在一块石头上,只有他在细心地擦那把长枪。
肖光捷暗暗猜测,难道长衫鬼这把枪刚刚击发过?一般守哨的人,擦枪是要在换下来后才擦,而且如果没打过子弹,一般可以三天擦一次而且不用擦得那么细致,只有开了枪后,里面严重污染了,才需要将枪大卸八块,用擦枪毛刷沾了枪油细细地擦干净。
上岗时擦枪说明什么,此人真的闲得无聊吗?
独轮车被拦下了,又轮到小戴唱主角了,他扬了扬手:“哎,麻八,是我,戴韬伟,你怎么认不出来了?”
“例行公事嘛,我说戴伙夫哪,你不是推着车去镇上买货的吗?晚饭的菜还等你拉来,你怎么去了又回来了?”
“忘了带钱,回来取。”
“哎呀,你真是脑袋小,智力差,外出采购货物会不带钱,真有你的。”
几个小喽罗都笑起来。拦车的那个就挥挥手准备放行。
“等一下!”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
肖光捷知道,长衫鬼出场了。
这种人就爱装腔作势,先是一言不发,等到手下要放行了,才开口阻止,然后就轮到他唧唧歪歪,显得他比手下几个能耐大。
官不大,架子却大,权力也就第二道岗哨,他就是要在他的权力范围内表演表演,耍耍那点可怜的威风。
他站起来,两手叉着腰,慢腾腾地晃过来,用手一擦鼻子,然后朝肖光捷看看,又盯着老施,不凉不热地问道:“你是啥子人?”
戴韬伟回答:“他是我雇的,帮我推车。”
“我没问你,是问他。”
长衫鬼指着老施:“你说,你叫啥名字?”
老施正想吐出真名,忽然感觉不对,急忙换名字:“穆巧工。”
“今年几岁?”
“61。”
“哪个村子的?”
“枯……柯沟壕。”
“柯沟壕在哪里?”
“南边。”
“离这儿多少路?”
“十几里吧。”
“那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不会吧,老总连咱们柯沟壕的村子都没听说过?”
“别叫我老总,要是我们司令听到了,以为我有野心,搞不好会把我枪毙的,你嘴上要小心点!”
看起来这小子也就是个架子货,一句老总就把他吓成这样。
也说明高岽和车小川可能是心狠手辣的,对手下喽罗的管制相当严格,谁敢自称老总,等于凌驾于司令头上了,总司令不是比司令大吗?
而正是老施顺口这一叫,让长衫鬼慌了神,总算结束了审讯般的盘问。
长衫鬼就冲着小戴不满,“我说戴伙夫,你知道上司为啥叫你一个人出去采购吗,那是人少目标小,你一个人推上车到镇上买货,跟四乡八寨的乡巴佬一模一样,也就没有人起疑心的,可你叫了两个人陪着你一起去,目标就大了,人家游击队在镇上有是有眼线的,一看是三个人推一辆车前来,会不会把你们给盯上?你小子连这点常识也没有吗?”
小戴却胸有成竹,摆了摆手:“常兄,这不是我愿意雇人的,是伙房的陈司务长关照的,你想想到镇上有十几里路,我一个推着车支支呀呀来来去去,半路不是要歇一歇吧?那就要耽误工夫,雇两个人也花不几个钱,来去就不用停顿,保准晚饭大家就能吃得上肉呀鱼的,不然我回来到半夜了,你们愿意吞着口水等吗?”
长衫鬼骂道:“你们伙房有九个人,为什么不多派几个跟你一起去呢,却要到外面去雇,真是费钱。”
“不行啊,伙房虽然有九个,但司务长是不动手的,管账的老边也不干的,剩下七个,咱们寨子里的弟兄有一百五十多人,七个人要做这么多饭菜,你以为轻松吗?光是烧茶水就得好几担,还要洗那么多碗,还要去山里运柴,运来还要劈,五个大炉子都要烧,算来算去就抽不出人了,只能让我一个人去负责采购,到外边雇两个脚力。”
长衫鬼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算了,这事老子早就知道,还用你在这儿唠唠叨叨解释。快去领钱吧,不然到黄昏咱吃不上好酒好肉,拿你是问。”
“好好,你们不要拦我,我才速度快一点。
小戴向老施挥挥手,老施就推着车继续向里走。
肖光捷背着那个筐紧紧跟随。
“前面,是林差拨了,你们一定要小心,说话要注意,别让他抓住尾巴。”小戴轻声关照着。
老施有些紧张:“那我干脆不开口就行了吧?”
“那也不行,像刚刚你就很机灵嘛,本来想说枯草甸,说了个枯字连忙就换成柯沟壕,反应真快。”小戴还是挺赞赏的。
肖光捷问:“柯沟壕是不是真有?”
老施呵呵笑道:“哪里来柯沟壕,只有一个呼狗壕,但我先说成枯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