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大人太谦虚了。京城里谁人不知当年柏大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治好了连师傅都束手无策的朱雀坊越家家主怪疾的事。”
说话的是一位一直随在海宸妃身侧的年轻女子,身形娇小,容貌虽不及海宸妃艳惊四座,却也俏丽鲜妍。看装束,也是个主子。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公主。
柏舟听了这人的话,耳尖有点发红,抬头笑着禀道:“不过是在下运气好罢了。”
海宸妃道:“自是自身有功夫,才抓得住运道。可叫善乐说对了,柏大人谦虚了。”
善乐,看来,这就是那个海宸妃从裕王家过继来的小郡主了。
看她通身的打扮气度,想来在宸妃那里过得很不错,跟海宸妃的关系似乎也颇为亲密。只是不知道被抢走了亲生女儿的裕王夫妇心里又是个什么感受。
没等柏舟再说什么,那善乐郡主又道:“瞧我,老说旁的做什么,差点冷落了正主儿。六皇姐,可别生气呀。”对着云盛殊笑得一脸天真和气,不再多看柏舟一眼。柏舟原本似乎想多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张了张嘴默默低头听着她们三谈东谈西,竟也没提出先告辞的话来。
从兴庆宫出来,柏舟独自一人走在宫道上。忽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背影正走着,身边只有一个小侍女。他踟蹰片刻,快步跟上去,唤道:“月令。”
女子闻声止步,正是善乐郡主云月令。
他看她站在那里等他的样子,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他快步跟上,走到与她并排的位置与她一起并肩行走。他想起以前他还没有变成有从龙之功的锦安长公主失落多年的独子的时候,他每次去看完海宸妃,她就会一直把他送出宫门。那时候他没有与她并肩的资格,总是落后她半步跟着,那时月令笑起来的样子是他记忆中最初的花。
现在他终于有了能与她并肩的地位,可是他们之间的氛围已经变得如此尴尬。锦安长公主和贺皇后是手帕交,而自古正宫和宠妃之间就是相看两厌的。
还是柏舟先开口,道:“最近过得可还好?”
云月令淡淡笑着答:“母妃对我很是关照,不劳柏大人挂心。”
柏舟有点尴尬,眨眨眼睛:“对了,前阵子,我新得了一只鹩哥,爪喙金黄鲜亮,羽毛油亮,足有一尺长,叫起来好听的很,还会唱曲儿,就是你从前最喜欢的裴少娘那支和风柳。不知郡主可否赏脸,给它个讨得郡主娘娘欢心的机会?”
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宫门口。
云月令站在马车前,一只手搭在侍女的胳膊上,身子微转,半侧着脸,俏丽的眉眼间是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柏大人,有心思寻鸟,不如多钻研钻研医术,我记得太医丞的朱大人年事已高,这几年已有了告老还乡的念头,届时必然要从医监或医正中选人补上,柏大人可要多多努力才好,这样锦安长公主面上也有光。”
柏舟知她是不愿再过多与自己产生什么纠缠,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听到她要自己好好研习医术去当太医丞,又认为她心里还是如往昔般关心他的,有些欣悦:她喜欢自己做太医丞,那他就去。
他正想间,那厢月令已上了车,想了想,复掀起帘子,道:“对了柏大人,忘了告诉你了,现在长安城中,流行的是曹大娘子的献天花。曲调,已经大不似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