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为何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字。”阿史那道真两眼透出精光,一脸很八卦的模样。
“什么?”
“难生难建难产,听起来就不吉利,泉盖苏文的权势,一定会断在三个儿子手上。”阿史那道真笃定的道。
苏大为顿时无语,都不知阿史那道真是有根据的推断,还是纯属玄学预测。
虽然仅听名字就断定泉盖苏文药丸,有点不太靠谱。
但后世的历史证明,高句丽还真就亡在泉男建他们手上。
从这一点上看,道真这张嘴,简直神准了。
摇摇头,将杂念抛开,苏大为继续道:“有了这个消息,再细细甄别手里的情报,最后我得到一个很有趣的推断。”
“是什么?”苏庆节看着他,眼里透着疑惑。
“让我把事件复盘一下。”
苏大为伸手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几点。
“这里是我们的泗沘城,下面是周留城,上面是北境,然后是高句丽的买召呼城,以及天然海港。
经过一个冬天的堵截,外面的粮食进不来泗沘。
叛军预测我军缺粮并不难。
所以,这个时候买召忽有高句丽人集的军械和粮草,就是一个诱饵,这一点大家应该没什么疑问?”
苏大为看一眼三人。
见没人提出问题,便继续道:“在冬天的时候,道琛曾私下去了一趟平壤,会见泉盖苏文。
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无从得知。
但必定和我军有关。
对高句丽和百济来说,唐军是共同的敌人。
然后叛军在各地都封锁粮草,不许一粒粮食流入泗沘城。
其想以粮草困弊我军的思路,已经昭然若揭。
这个时候,传出买召忽城有大量高句丽人存放的粮草,我军必然会做出反应。
此为阳谋。”
苏大为总结道。
手指沾着茶水,在买召忽与泗沘城、周留城之间,以水线连接。
恰似一个三角形。
“明知是阳谋,但我军却不得不行险一搏,否则很可能因为缺粮,生出大乱。
这个计谋,只怕在去年冬天,道琛等人就已经在施行了。
从劫粮,到断粮道,到四处掀起叛乱,逼得我军收缩泗沘城。
这个布局,可以说是成功的。”
薛绍义忍不住道:“但代都督你还是成功攻破买召忽,抢到了粮草。”
“这就是我方才说的,天意在我。”
苏大为沾了茶水的手指,在买召忽城重重一点。
“泉盖苏文在买召忽已经有了非常厉害的布置,但后来因为三个儿子不合,互相掣肘,泉男建又从买召忽抽了一些人出去。
其次是泉难产,他掌握着对我军的情报侦察,结果此人居然故意迟滞消息,坐视买召忽的守军,被我们歼灭,而没有提前预警。”
“为何?”
“兄弟内斗呗,还能有啥。”
苏大为哈哈一笑:“泉盖苏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这三个儿子,已经各有心思,都想继承泉盖苏文的位置。
这次买召忽的布局,泉盖苏文也是有意把职责分在三个儿子头上,想看看谁更出色。
可他枭雄了一辈子,却没料到三个儿子会互相扯后腿,倒是便宜了我,让我顺利得手。”
苏大为说得轻松,但苏庆节和阿史那道真却知道,真实情况,一定没那么简单。
哪怕是三头猪在后面管着买召忽城,但是城内一万多守军不是假的。
高句丽人的援军也不是假的。
能准确的找到敌人的破绽,一击致命,得手后从容退去。
甚至还一把火烧了高句丽的援军,这些手段,可不是泉男建等三人内斗,就能实现的。
还要靠苏大为过人的眼光,胆略。
苏庆节低头思考片刻,开口道:“对了,阿弥,今早那些高句丽的战船又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是高句丽后手的一部份。”
苏大为不以为意:“我审过手里的高句丽俘虏,得知泉盖苏文可能生病,以及买召忽由泉难产等三人掌握的时候,觉得有机会可以扩大战果,所以……”
“所以?”
“所以我在夜里让刘仁轨把船又开回买召忽城了。”
“什么?”
阿史那道真、苏庆节和薛绍义都是一脸吃惊的看着苏大为,没想到苏大为居然向高句丽人玩了一招“回马枪”。
“阿弥,你这也太险了!被我军破城,又放火烧过,高句丽人焉能不防备?”苏庆节倒吸一口冷气。
无论如何,那里是高句丽人的主场,而唐军是客军,身处敌国,容不得一点错漏。
“如果是泉盖苏文主事,我自然不敢再去试探,但他的儿子,只能用虎父犬子来形容,我倒是想试一试。”
苏大为笑道:“夜里,我命娄师德和王孝杰带人悄然上岸潜伏接应,由我和安文生翻墙而入。”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在场的三员将领作战经验丰富,已经可以想到,白天被苏大为率军打破的买召忽城,在经历大火后,还没恢复元炁,又被苏大为成功破防。
“买召忽的高句丽军算是全军覆没吧,我也没杀光他们,就是砍掉拇指脚趾,令他们不能再使武器,不能与我军为敌。”
苏大为的脸色收起轻松之意。
无论如何,发出这样的命令,将那么敌人弄成残疾,都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
但为将者,必须戒掉妇人之仁。
对敌人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