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恐怖悬疑>太子爷,拍戏,了解一下>第二十九章 被湮没的心意

阿邯回到天水巷时,天已经黑透了。

太子爷点着薄灯,坐在案前,支着下巴,仍然专注的翻着手边的案卷。

抬眼看见阿邯,忽的嗤笑一声。

倒不是笑阿邯,是笑他爹,当今圣上。

“论计谋,七王之中无人比得上宋丹良,”他眼底还是那种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座位上起身,抚平袖上的褶皱,向她走来,“再论才学,论战功,论民心,无论什么,此人都是翘楚,所以本宫在想,论计谋父皇不敌狄兰王,论阴毒父皇也难当漳淮王,父皇天资如此平庸,可这皇位怎么最终让他得手了呢?”他眼带笑意,将手里一沓东西递给阿邯看。

这张地图彰显了七王如今的战局,阿邯一边将它平铺在桌上一边答道,“世间事,终归是论机缘。”

世人皆传,宋丹良定非池中之物。从他悄不声地入驻十安郡开始,一切按部就班又让人始料不及的就拿下包括十安郡在内的珧州三郡,如今他盘踞北方,南方及东南都密密麻麻地织着他的权势之网,只差合围之势拥如皇城了。

宋丹良能有如今这一番成就,实在是下了一番苦心,苦心孤诣,用心图谋。

漳淮王就偏偏喜欢跟宋丹良对着干,损失两成兵力也应是要夺回南方一个渡口,断了他的补给。

太子爷指着地图上的一处,皱起了眉,“漳淮王今日成功夺了岭口津,断了宋丹良北方的补给,”他摇了摇头,“本宫这四皇叔,为了伏击宋丹良,他让手下的兵将一连七日站在水里,兵将们下身溃烂,都生了蛆虫……为了赶制船只,造船的船工们每日只能休一个时辰,短短一个月,死了八成的船工……”他从鼻间发出冷哼,“如果这样还赢不过宋丹良,那人命就太没价值了。”

阿邯将地图卷在手中,“尽管不择手段,漳淮王这一次还是赢了宋丹良,不过除了让宋丹良烦扰了一会儿,漳淮王宋间其实也没带给宋丹良多少麻烦。”

“失了一个渡口,还不麻烦吗?”

阿邯笑道,“我将当时的情景变给你看。”

她将地图递给太子爷,取一把匕首划开了手臂,血红的莲花生长出来,又快速消散,红烟消散后,两个幻境发生重合,一边的案旁多了一个端坐着的玄衣男子。

太子爷和阿邯就站在他身侧,男子却对他们并无感知。

月光照进来,可见男子清冷的侧颜,他是宋丹良,四十年前的宋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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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的宋丹良,年仅二十三岁,要知道,冷性的人要么是怕收到伤害,所以有一层冰冷坚硬的外壳;要么……就是他太聪明,已经聪明到傲视凡尘的程度,不知道他是哪一种。

这天,宋丹良接到岭口津失守的急报之后许久没有说话。

傍晚时分,老管家在院中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叹气。

解铃叫住老管家,问了才知,王爷已经在房中坐了一下午了,滴水未进。王爷说了谁也不准打扰,老管家只能捧着饭菜,在门口叹天叹地。

解铃接过饭菜,径直就推门进去。

吱呀一声,宋丹良抬眼看过去,便先看见一只刚踏入房内的锦鞋,就着半缕玫红色纱裙,室内静且昏暗,只有熏香静静燃着,垂直的升上半空,随着女子推门而入,夏夜清凉的晚风也吹了进来,熏烟袅袅顷刻被吹得散乱,一如他的心绪。

女子身上混着皎洁的月光和六月荷塘里的香气,他失神的片刻,女子已经端着饭菜站定在他的面前。

尾随而至的管家点亮屋内的锦烛。明亮的烛光里,解铃坐在桌旁,用那玉箸夹起一片藕,道,“曾笑圆方竹,而今煮藕丝。不教冰漱齿,空想雪流澌。这首诗是王爷您教给我的,您还记得吗?”她将那雪白的藕片送入口中,仿佛真的吃出了漫天冰晶雪舞,一池春水消融。

她拿着旁边的玉箸递给宋丹良,而他却并没有因此就放平他紧蹙的眉头,“出去,”他严声道。

“王爷……”解铃低唤他,她是极其温柔的女子。

她跪在他脚下,腰间的铃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他低头捧起她的脸,眼里又突然温柔起来,“你说,成王败寇,如果本王败了,怎么办?”

他殷切地看着她,仿佛郑重期待着她的答案。

解铃看着他眼里的期许,突然大了胆,她伏在他膝上,垂首,“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陪在王爷身边。”

她抬头时正撞上他亮晶晶的眼,她有些惊慌,急忙道“我不怕行军苦累,也不怕刀剑流矢,也不怕漂泊不定居无定所,我什么也不怕的!只要……”

只要是跟在你身边……

雕花窗桕,斑驳月光,恍恍灯影,还有鼻尖的檀木香。

没等她说完,他起了身,走出很远,背对着她。

像突然想起什么,他翻动架子上的兵书,又去看地图,背影清冷端直,像寒夜里一柄没有温度的冷剑。

解铃如此表明心迹,宋丹良却没有在意,他只是想着自己不会败,至少不会败给漳淮王,他看到她的眼里有愁绪,只走过来下意识的抚着她的脸颊,算作宽慰。

他始终将她当作一个孩子,尽管那一年,她已经十六岁。

解铃心想,或许那句,“成王败寇,如果本王败了,怎么办?”是宋丹良问他自己的,他从来不需要她的答案。

丁铃铃,丁铃铃……

灯花爆出轻响,她起身,朝他的背影走去,在他身前一步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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