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贺兰敏之凶戾地将我拉近,他的眼眶红了,蒙着一层淋漓的水气,“是武皇后容不下我的生母和妹妹,她想占有李治全部的宠爱,做整个大唐独一无二最尊贵的皇后!她蓄意逼杀了我的生母,连敏月也不放过,什么武家人献食,那不过是她一石二鸟借刀杀人的诡计!她容不下李治身边有比她受宠的女人,哪怕那是她的亲姐姐、亲外甥女!”
皇后,的确不是平凡的女人,她的大气雍容下藏有危险的气息。
或许吧,或许武皇后是贺的这种人,但试问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姐姐和外甥女来争夺夫君的爱宠?
我不想为皇后辩驳,只是悲悯温柔雅静的太子:“可是祸不及子女!太子从小体弱,若说皇后害死你的至亲,恶该有恶的报应,这报应已应在太子身上,教他贵为储君却无法拥有康健强壮的体魄,他自小为病痛折磨,这些还不够吗?”
“不够!武皇后手上沾染我至亲之人的血,李治也罪孽深重,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玩弄我们贺兰家的人,他从未真心爱过我的母亲,不然不会让她见不得光,死后才假装悲痛追封她为韩国夫人,他更未真心爱过敏月,只是爱着敏月的年轻貌美!他们给了我多深刻的痛楚你知道吗?既然武氏和李治生的儿女为他们珍而重之,我就定要让他们也活在痛苦中!”
“你这样又是何必?你豁出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报复,皇后和陛下知道了会杀了你的!”
“她不会让我死。我是她的亲外甥,是她亲自赐姓承嗣武家的周国公,家丑岂能肆意宣扬?还有那是太子,大唐的储君,皇家的颜面更应顾忌,她会动怒,但她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杀了我。”
“她”,是指武皇后。
贺兰敏之的笑容透出阴狠和可怕,我在他的眼瞳中看见自己惨白的脸,我颤抖问他:“于皇家而言,我堂姐确实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但你和杨家沾亲带故,怎么下得去手?她不无辜吗?她说她喜欢你……”
他神色微变,慢慢松开了手,我以为他会感动,会承诺娶杨新桐,然而最后却只是等到他带着嫌恶的语气说:“三言两语就被哄上床的女人,我会稀罕她吗?怪只怪她不自重,怪只怪,她是太子选中的人。”
贺兰敏之每说一句话,我的心就如受重击地往下沉一分。
杨新桐是不够自重,可贺兰敏之是刻意花言巧语接近她——怪只怪她是太子选中的人?呵,太子最初选中的人,是我。
“贺兰敏之……”
我知道有些话我不应该问,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也许,只是想知道他能坏到什么地步吧:“如果,当初我去当了太子妃,你是不是……是不是也会……”
“我告诉过你,不希望是你。”
答案,一如我预想中残酷。
他用冷冷的目光看着我,他没有说,我会是例外。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用力攫住再狠狠地揉碎,杨庭云是对的,韦真境是对的,他们都让我远离贺兰敏之,是我瞎了眼,以为他只是脾气有些坏,我心痛如寸裂,挥泪一剑刺进了他肩窝:“你是我见过最差劲的男人!”
他直直站着,艳目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肩头。
我拔了剑,没有力气拿住,剑和剑鞘都掉在了地上。
“仙儿……”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你!”
我和他的情义,全部断送在了这一天。
贺兰敏之的坏,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作茧自缚,自取灭亡。
他早就被仇恨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