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韦府才想起弄丢了韦真境的剑,千思万想着合适的说辞,忐忑地回到屋中,他却不在,问服侍的巧翠,巧翠说韦彦请他去了西院。
这会儿我才觉得腿疼,坐下来看过,膝盖摔破了,巧翠急忙就要去请大夫,我扯住她,告诉她说:“不要声张,尤其不要让世子晓得。你去拿药来,这伤我自己能处理。”
我涂完药,换过衣裳之后,韦真境回来了。
他问我:“你去哪里了?”
我答:“没去哪里。”
他审量着我,在我身边走过来走过去,思忖后再问道:“这屋子里有种很奇怪的味道,你闻到没有?”
亏得他一个天天喝药的人,浸染得自己浑身都是药味,竟然还能闻出金疮药的不同气味儿,我心虚地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闻到。”
他说口渴,让我给他倒杯水,我倒了,递给他。
待接过水去,他抬眼却见搁剑的架子上空空,随之微微皱了眉:“仙仙,我的剑呢?”
好在水杯不在我手里了,不然我一抖定要抖露馅,我将双手背到身后,故作淡定地说道:“哦,借给别人看看,明天我就去要回来的。”
“借给谁了?”
“……”
“怎么不说话?”
“说了你也不认识,明天我把剑拿回来就是了。”
但没等到明天,剑就自己回来了。
当天夜里,贺兰敏之叫人将剑送还韦府,物归原主了。
这虽然解了我的困局,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向贺兰敏之要回这把剑,但他主动送回来,就连着送了我狂风骤雨,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记恨我刺他那一剑,所以要整死我。
韦真境的脸色极难看。
屏退左右后,他肃然追问我:“我的剑,怎么会从周国公府送来?你去找贺兰敏之做什么了?”
他逼近一步,我就绕着跑开一步,俨然像是猫在抓老鼠。
我说:“没做什么。”
“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你说借我的剑给别人看,我问你是谁,你说我不认识,我不认识贺兰敏之吗?”
“……”
“从头到尾你都在撒谎。”
韦真境咄咄逼人起来也很吓人,我总有被他逮住拷问之嫌,不如赶紧想脱身之策,将此事不了了之,我无赖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困了,我要睡了。”
说完就赶紧往榻上溜,还没等爬上榻,韦真境就从身后将我一把捞住了:“说清楚才能睡。”
我挣扎着连声否认:“已经说清楚了!我不知道……不是,我是怕你生气,你不是不喜欢贺兰敏之吗?如果被你发现我把你最爱的剑借给他看,你肯定会杀了我的。”
“这把剑,他很早就看过了,你的谎话编得很拙劣。”
韦真境执着于真相,我执着于不让他知道真相,他越是逼问我,我就越是抗争得厉害,当他被我搅得没有耐心将我双手反扣住的时候,我奋力踹他,他没被踹到,我的膝盖却猛地磕在了榻沿上,我疼得钻心,下意识捂住膝盖惨叫了一声。
人在太疼的时候,往往失去防御力。
韦真境一碰我的膝盖我就疼得躲闪,后来他卷起我的裤腿,发现了我隐瞒的伤,刚才那一磕,伤口裂了,又见了血。
我感觉有点完蛋。
韦真境朝外叫了几声,没有人应他,人早被他屏退到院外去了,他自己跑出门去,不多时带着伤药回来了,一声不吭地给我清理伤口,之后上药。
我盯着他的脸看,犹豫着要不要把全部的实情告诉他,可是我不敢,因为其中关系到杨新桐的名声,我想使那件事变成一件烂在肚子里的秘密,永远不被人探知。
“怎么弄伤的?”
上药包扎好了,他终于还是问我了。
“摔的。”
“跟贺兰敏之有关?”
我一惊,急道,“跟他没有关系!这是我在……在……”
他看我支支吾吾说不下去,就问了另外的问题:“仙仙,你到底为什么带着剑去找贺兰敏之?”
我沉默,依旧不肯开口,最后咬了咬牙,很凶地说道:“这是我和他的恩怨,你能不能不要多事?”
烦躁翻上榻,拖过被褥来盖。
韦真境靠过来,他以一种安慰的姿态,伸手轻轻抚我的发鬓和耳朵:“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我,若是贺兰敏之欺负你……”
我眼眶发热,不知是不是红了眼。
不想被看出异样,我低着头躲开他的手:“不要你管,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用知道。”
我拉紧被子,背过身睡下,默默流着泪。
常有人说,坏的不是世道,是人心。
而最坏最坏,莫过于你发现原本是好人的那个人,其实是世上最不堪的骗子,他不但骗人,还像魑魅魍魉一样害无辜的人。
隔了一日的近午时分,周婳来了。
周婳看上去和平常不大一样,她有些憔悴和愁容,说话的声音也是低低的,她询问韦真境说:“表兄,我能不能找仙儿出去喝酒?”
韦真境看看她:“两个姑娘家,出去喝酒不太像样,府里有座暖阁,也有好酒,就在府里喝。”
周婳说:“行,有酒就行。”
长眼睛的都瞧得出她有心事。
好巧,我也有。
吩咐人往暖阁送了几坛酒,放了炭炉和温酒的小泥炉,打发了一干人等,我和周婳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谁也不说话,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