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亨二年正月廿六,我和韦真境回到了长安。
在外面待了那么久,到了家中分外舒心轻松,看什么都是亲切的,我也终于能用上很多的热水,好好洗去一身的风沙和倦累了。
郧国公世子没在京中过年,有许多事韦真境不知道,有些该回的礼韦彦拿不定主意,就来询问,隔着帷幕,我听见他们说了好一阵的话。
出了趟千里迢迢的远门,我累极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是因为感觉到有人在摸我的头发。
趴着睡的我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看见韦真境坐在我身边,我下意识也摸了自己的长发,不知道他们说了多久的话,此刻屋子里太亮的灯已经吹灭了,到了要歇下的时候,还好,我睡着睡着,头发已经晾干了。
“你也要睡了吗?”我问。
“嗯。”
我就朝里翻了个身,腾挪出他睡的半边床榻给他。
趴着睡了好半天,姿势可能不对,手臂枕得酸酸麻麻,可我倦意很重,昏昏欲睡管不了那么多了,酸麻就酸麻,心想睡一觉醒了应该就好了。
在我快要重新睡着的时候,韦真境贴到我身后来,他环住我,亲吻了我的耳廓,柔语问道:“仙仙,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不用记得,光是他做出如此耳鬓厮磨的亲密举动,我就被激得心尖抽动,睡意瞬间消了大半——我心里料得到他想做什么。
我正惊惶迷茫,他扳过我的身体,让我能正视他。
暗幽幽的光线里,很多东西都无暇顾及,我只看见一双柔情潋滟的眸子。
“眼睛红得像兔子。”他抚摸我的眼角,轻声笑起来,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弯弯,水汪汪的像是灌进了酒,漫上了朦胧的醉意,多情迷醉得教我恍惚分了神,“我知道你很困,但有些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因为我等不及了……”
他俯身吻我,低低的尾音消失在我们相接的唇齿间。
我的心起初像被拿出去了,空落落地悬着,之后又像是迅疾坠回了胸腔中,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它,它却像脱离了我的掌控,在无边无尽的大海中随着波浪沉浮。
他的舌轻易探了进来,他的气息搅得我心神飞散,那颗不受控制的心越跳越快,我身上仿佛是渐渐着了火,好热……
好热好热。
几乎要喘息不了了,求生欲使然,我急忙挣扎去推压着我的人:“唔……”
他咬了我的嘴唇,刺痛感让我发懵,想要推开他的手一时失力,被他握住手腕拉高,他一面按住我,一面稍稍起身脱去了自己的衣裳,并且动手解开了我的衣带,当他的肌肤贴上我的,我差点因他灼烫的温度而失声叫出来……
这个夜晚,我像是做了一场绵长的梦,梦里的韦真境有些粗暴,有些不讲道理,但同时他又温柔缱绻,我曾疼得掉泪,害怕地颤抖不止,是他的怀抱和温情给了我继续下去的勇气,我始终记得这个似真似幻的梦,我记得在梦里,见过了他眉目最柔情的模样。
醒来时对上他的眼睛,他弯起嘴角,勾紧我的腰,我的脸贴在他裸露微凉的胸前,我一愣神,意识到他的手也是毫无阻碍地贴在我的腰上,我脸上起了火,尴尬地动了动:“那个……”
“怎么了?”他嗓音慵懒。
我羞得要命,很想找个地洞立即钻下去:“我、我的衣服呢?”
他轻声地笑,继续拢紧了试图逃离的我,头抵住我喃喃道:“天色尚早,再睡会儿。”
我心跳不正常,忐忑没睡踏实。
韦真境晨起后,吩咐备热水进来沐浴。
我听着他的声音,躲在床帏之内,脸上又是一阵火烧,虽然不会有人看见我,但我还是害羞地拉起被褥蒙住了自己的脸……
他或许会觉得我阴晴不定,从最初的娇羞,到突然就翻脸不近人情了。
我闷沉沐浴完,早饭也不吃就缩回了榻上,韦真境过来想撩开床帏,我牢牢抓紧,没肯,死活不让他开,不要面对他。
僵持到近午,我也不吃午饭,韦真境终于意识到情状很不对劲,他不顾我的抵挡,掀开床帏来看我,我看着他,瑟缩往后退,他皱眉坐下,一把拽住了我:“你怎么了?”
我咬紧牙关,目光低下,摇摇头。
他伸手托起我的脸:“你哭过了?究竟为着什么事?”
为着很重要的事,天大的事。
他一这么问,我情绪顿时崩溃,颤声嘶哭了起来:“榻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到处翻过了,干干净净的,我……我是顽劣,但我知道男女大防,我没有……”
我哭得伤心,他最开始迷惘,后来总算是从我断断续续的言语里听明白了我在说什么。
榻上不见落红。
我记得非常清楚,和他成婚的次日,他割破手滴了血在一方素帕上,他告诉我那是“处子之身”的印证,那方染血的素帕最终被郑嬷悄悄收走了。
昨晚,我和他做了真夫妻,但床榻上没有留下我chū_yè的落红。
我失望,害怕,更怕韦真境心里扎着刺。
他却浅然一声笑开了:“就为了这个?”
我抹泪,抽抽噎噎望着他:“这还不严重吗?我又……又未做过失行的事……”
韦真境将我拥进怀里,柔声轻语地安慰我:“我相信你,只要你说了,我就信。何况,我也不傻,你是不是处子之身我自然能辨明。哪怕退一万步说,真的不是,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