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大思想家们都是吃饱了撑出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打我?
“好吃吗?”柱子问我。
“马马虎虎吧。”我用手指把流到嘴角边的蛋黄揩回嘴里,不动声色地说。
“那就行。从今往后,你们好自为之吧。”柱子说。
“什么意思?你是说再也不管我们了?”我紧张起来了,难道这是最后的午餐?
柱子靠在床架上,对着天花板吐出一口烟,说:“管不了啦,我也没钱了。”
“什嘛?你没钱你还给欢子买这么好的烟?还,还,还买这么贵的快餐?”凯子跳起来说。
“我愿意,咋了?你还不是拿所有的钱买了风筝。”
“我买风筝是为了------咦,你怎么知道?”
“我昨晚听到你和欢子说的话了。不过单就这事来说,你没做错,要换我也会这么做。”
我说:“好吧,你们都是浪漫主义的,问题是以后怎么办?”
“以后?谁管它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无酒喝开水。”柱子一脸的无所谓。
这是典型的及时行乐思想!太白先生飘逸洒脱的气质、蔑视权贵的魄力没学到,倒把他那些消极的人生态度学了个一点不落。
“哎,早知道这烟我就不拆了,退回去还能再撑一天。现在好了,晚饭都没着落了。你上个礼拜不是还有四百多吗?怎么现在------”
其实根本就是多此一问。柱子花钱向来大手大脚惯了,那点钱哪经得住他折腾。想来今天他是看我们都没钱吃饭了,干脆就让大家吃顿好的,以后会发生什么,从来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绝对是那种宁可死个痛快,也不愿忍辱求生的人。
他这时的沉默已经证实了我的判断。
现在只有老四一直没吭声,兴许他还能剩点钱,他既不抽烟也不爱喝酒,这样的人往往会是你落难时的救星。
仿佛是心有灵犀,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老四。
迎着我们炽热的目光,老四掏出了他的皮夹子,抽出了他的银行卡,放在桌子上。像是怕我们接受不了打击,他用慢条斯理的嗓音,向我们汇报了他的开支明细:一套渔具花了330,钓鱼花了500,请小苹妹妹吃了一顿饭,花了130,还有平时吃饭,以及其它日常开销------
老四用两个指头按着银行卡往前一推,说:“这里面还有四十七块三毛六。”
接着,他又把衣服上所有口袋翻到外面,摊开手掌往桌上一拍,露出两张五块的和三个一块的硬币来。
“都在这里了。”他说。
柱子显然对老四剩下的钱不感兴趣,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他两眼冒着小星星说:
“你还请了许秋苹吃饭?后来怎么样了?告诉我。”
老四把桌子上三个硬币叠在一起,捏着它们敲着桌子说:“她吃完就走了。”
明知会是这样的结局,我还是必须叹口气。不为别的,就算看在桌上这点钱够我们再吃一顿的份上,也应该对他表示一下同情。
在对待吃这件事上,我无疑表现得比他们更为热情。他们的家境都比我好,显然没怎么体验过饥饿的滋味。何况我已经吃了一个星期的馒头,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提醒他们关注当前最迫切的需要,不要把脑力浪费在那些不切实际的爱情幻想上。所以我清了清嗓子说:
“晚饭时间很快就到,咱们总不能坐这儿干等。要不,把老四卡里的钱取出来,好歹能撑一时是一时。”
老四说:“怎么取?能取我早就取了,取款机又不给取零钱。”
我说:“去柜台呀。”
老四冷笑:“你好意思?跑去银行对着人家那漂亮的储蓄员说‘嗨美女,我取四十七块钱’,丢不丢人呐!”
柱子说:“这有什么可丢人的,你取自己的钱。再说,你喜欢的又不是她,你管她怎么看你呢。”
“就是。”我附和着说。
这回老大总算想通了,不再破罐子破摔了。大概是刚才提到许秋苹,让他想起了姜娟,进而增强了他活下去的信心吧。
“反正我不去取,要取你俩去,我就在外面等。”老四说。
“那好,我们一块去。待在宿舍也闷得慌。凯子,你去不去?”我说。
“我就不去了,也省两块钱车费。”
凯子是独来独往惯了的人,现在脑子里大概正想着晓静呢,自然是没兴趣去凑这个穷热闹。
学校里只有atm机,要取零钱只有去市里银行的营业厅。
路上我问柱子卡里还剩多少钱,他说只有七块多。而我卡里更凄惶,只剩两块不到。
本来我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干脆把卡里的钱掏空,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我们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取几块钱。如果我们三个人的卡是同一家银行的,还可以转到一张卡上,但是偏偏我们是三家银行的,跨行不能转账。
下了公交,我们就近找了家中国银行。老四站在门口死活不肯进去,把卡交给柱子后,就在人行道上溜达起来。
我和柱子取完号,坐在塑料椅子上等叫号,眼看着还有一个就轮到我们了,柱子突然一拍脑袋,说不知道密码。
于是他冲到外面去问老四密码,看他进来的时候嘴里念着‘154594’,一直念到我身边。
轮到我们的时候,柱子忽然把卡塞到我手里,说‘你去,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