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潜来到亨利医生的诊所。恰逢午休时间,诊所里静悄悄的,接待小姐领着她七弯八绕,来到一间诊室门口,轻敲房门。
“请进。”亨利医生声音醇厚,稍稍带了些鼻音。
接待小姐朝袁潜点点头,转身离开。
一进门袁潜就愣住。亨利医生正忙着,怀里抱了一堆高过顶的资料夹,整张脸都被挡住。
“打扰了,亨利医生。我是楚乃赫的司机,奉命过来拿药。”
亨利医生露出大半边脸,蓝眼睛,高鼻梁,薄嘴唇,十分英俊。袁潜有些吃惊,原以为亨利医生起码四、五十岁了,不想这么年轻。
“你好。”杂耍般,亨利医生腾出一只手给她,另一只手竭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资料夹。
“你好。” 袁潜急走几步,正要跟他握手,他却倏地缩回手,支援另一只手去了。
袁潜自然也撤回手,谁知亨利医生又朝她伸过手来,她只得再去握,不想那只手第二次缩了回去。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尴尬地动了动手指,想着到底握还是不握,亨利医生却主动握住她的手,然后哗啦啦,资料夹散落一地。
“不好意思啊。”亨利医生蹲下,握着她的手却没松开,袁潜只得跟他一道蹲下地。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待他松开手,她帮忙捡资料。
“不不不,是我忙的不是时候。”亨利医生很善于自我检讨。
袁潜朝他笑了笑,由于距离很近,近到可以看见亨利医生蓝色瞳眸中深邃迷离的波光,不知怎的,她开始犯困,她想可能刚吃过饭,室温又偏高的缘故。
“谢谢。放进这个纸箱里就好。”亨利医生捧着资料来到墙角,裤子口袋内发出叮叮咚咚泉水般的声音。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解释道:“我的一个客户打来的,请稍坐片刻。”
袁潜照办,坐进墙角沙发。室内光线暗淡,除了亨利医生醇厚柔和的嗓音,再无其他干扰,她不但觉得困,还觉得累,累到眼皮都睁不开。
“……这个世界从来不差消极悲观的情绪左右你的行为,逃避,迎合还是打破完全取决于你自己。你若选择逃避,生活并不因此变得简单;你若选择迎合,生活并不因此变得甘甜;你若选择打破,生活也并不因此充满伤痛……”
“……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你做的梦与心理活动有着严格的因果关系,当然不是偶然随意的联想,其实是愿望的达成。梦中,超我的检查开始松懈,潜意识中的yù_wàng绕过抵抗,并以伪装的方式,乘机闯入潜意识而形成梦。也可以说梦是对清醒时被压抑在潜意识中的yù_wàng的一种释放,或是委婉的表达,是通向潜意识的一条秘密通道……”
“……不要试图压抑、抗拒潜意识,潜意识不是理智可以支配的,压抑的能量会以激烈的形式爆发出来,只会让你更加恐惧现实,衍生逃避心理,从而往病态的方向发展……”
袁潜静静地听着,意识渐渐放空……
亨利医生好像跟对方谈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小会儿,当他说“就这样吧。”滴的一声,似是摁下了结束键。袁潜眼皮颤了颤,打起精神,坐直。
“我送你出去。”亨利医生客气地说,将四盒净是英文说明的药交到她手里。
再次呼吸到凌冽的空气,袁潜顿觉精神一振,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她沉郁了好些年,唯一值得骄傲的是始终没有放弃当刑警的梦想。她会竭尽所能完成尚未完成的心愿,获得内心永久的安宁。
下一站月巴港,通过百度她才知道它位于a市最繁华的酒吧街,是名气最响也是营业面积最大的一家酒吧,因为有包括月巴赫的复活乐队在内的数支知名乐队轮番入驻表演,上座率近乎百分百,生意好到爆。
前门铁将军把守,她问过一旁商铺的老板,绕去后场。
进了院,推开厚重的门便听见清澈空灵的歌声,一个漂亮时尚的少女正在乐队的伴奏下忘情地演唱。再看四周隔音壁以及屋内的摆设,音乐器具,录音间,健身器械,快餐盒……显然是排练场所。
“你找谁?”走过来一个头顶盘着发辫的年轻男人,上身只穿了件短袖汗衫,露出两只肌肉虬结的胳膊,颇像护场子的打手。
“罗子翔。”
“阿翔?人呢?”肌肉男大叫。
弹贝斯的少年凑到话筒前回他:“翔哥买烟去了。”
“等等吧。”肌肉男的目光在袁潜脸上停留数秒,转到她背着的吉他上。“大家都叫我费子,你是哪个乐队的,有预约么?”
“我……送快递的。”袁潜越过他头顶,看向唱歌的女孩。歌声太动听,心好像都要融化了。她突然怀念身在舞台上的感觉,自由如风,轻灵如燕……
高三时,妈妈曾劝她再好好想想,是否真要放弃练了十几年的舞蹈,毕竟以她的专业成绩考任何舞蹈学院都不成问题。当时她是怎么回妈妈的?“箐瑶说了,我若上警校她还能跟我一起跳舞。我若上艺术学院,她没把握能考上,而且也违背她当刑警的誓言,我和她势必要各奔东西,她舍不得,为此哭了好几回。我也舍不得跟她分开。”
……
“艺术是最能让人内心变柔软的东西。”不知何时身边站了个小胖子,和她差不多高,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袁潜看向他时,他也转过脸看她,一张脸稚气未脱,下巴却留了一小撮胡子,未免滑稽。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