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设在下午,初春的光束透过窗楹洒在桌上,更加衬得满桌之物色泽光鲜。
皇帝设了两场宴,文武进士各坐两旁,女进士这边,则是由长公主代为主持的。
男女两边用了纱帘隔开,朦胧看不真切,却又能够知道对面的一举一动,有些面皮薄的女进士红了脸,被长公主教育道:“这点东西你们就受不住了?待到将来,你们是要与他们一同入朝为官的,少不了要与他们打交道。”
长公主说话时柔声细气,却不乏威严,这真是个奇妙的女人。
穆清好奇看向长公主,却刚好见到长公主身边的崔璇冲她眨了眨眼。
穆清心中暗道:长公主真是宠爱这个独女啊,这种时候也要把她带在身边。难道是想把崔璇培养成自己的下一任接班人?
书里没有这一出啊,书里只有崔璇与江意之和和美美地谈恋爱……啊,谈恋爱。
按照原来的进度双方应该互生情愫了,但是直到现在这两人都一点苗头没有,这当中到底出了什么差池?
穆清心中惦记着这件事情,又惦记着隔壁那场刺杀是不是如楚朔预料的那样会发生,纵然桌上的菜肴再精致,也有些食不下咽。
她慢慢地咽下口中食物,忽然听到了隔壁传来一阵雄浑的声音,是带着极重西北口音的官话,她听了半天都只分辨出一两句,但她知道,这个声音,必定是楚朔之前所预测的武状元。
这样的武状元必然让皇帝也不是很满意,他像是背台词一样随便夸奖了对方几句,而后道:“意之,你屡立奇功,不知你比之这武状元如何?”
来了!
穆清心中紧了紧,正要侧耳去听这动静,却被长公主点名道:“穆清,郡主说你尤擅数术,不知可否给我们露一两手?”
崔璇跑下来拉她出席:“来,穆姐姐,我们站在这中间,好让所有人知道你没有作弊。”
穆清被这一打断,又离得远了,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对面的动静,她心中焦急,只得无奈道:“好。”
于是长公主随意报数,她左手边女探花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几乎都能看到算珠的残影。
然而穆清却在算盘声还没停下的时候,就心算出来,握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
片刻后,女探花也写下自己的答案,两相比较,果然一模一样。
长公主又出了几次题,无一例外,都是穆清比算盘快准好——有一题两人答案出现了误差,是长公主在场中再找了一人进行核验,结果还是证明穆清是对的,场中所有人顿时看她的眼神中都带了敬佩之情。
眼看着穆清要大出风头,隔壁忽然传来刀剑相击之声,女进士们花容失色,长公主镇定如常:“应当是皇帝让武状元与身边侍卫比试了,莫要惊慌。”
然而长公主话音刚落,一柄长剑就刺穿了相隔的纱帘,直直朝崔璇飞去!
穆清当即将崔璇扑倒在地,就地一滚,长剑深深钉入她身后的柱子中,不断地发出震颤嗡鸣回响。
长公主大怒:“来人!”
“砰——”一张宴桌被打翻,碗碟哗啦碎了一地,碎片扎进穆清血肉里。侍卫还来不及上前,一黑壮大汉就跳了过来长臂一捞,就要把穆清抓入怀中充当人质,崔璇手里握了一块碎瓷片,眼疾手快地用力朝对方手腕划下去!
然而崔璇力气终究还是太小,没能把伤口划深,反而激怒了对方,对方立马放弃了穆清,转而紧紧掐住了崔璇的脖子!
江意之和侍卫同时赶到,那鞑子用蹩脚的官话大喊着:“别过来!谁过来我就杀了她!”
那鞑子拉着崔璇慢慢向后挪动,让自己靠在了身后不远的柱子上,拔出了插在柱中的长剑。他一手扼住崔璇的喉咙,一手用长剑指着殿内众人,所有人顿时不敢轻举妄动,场面一时之间胶着了起来。
长公主依然镇定,然而微微颤抖的双手却透出了她的慌乱:“你想要提什么条件?”
“呸,”那鞑子面带嫌弃道,“我不相信你们这些狡诈的汉人!除非你们把那狗皇帝换给我做人质!”
“大胆!”有侍卫拔刀,那鞑子的手瞬间紧了,崔璇的脸色也因为被掐住脖子而难受得涨红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穆清忽然发现那鞑子靠着的柱子上,有一块光斑在缓缓移动。她顺着光看过去,发现楚朔的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个盘子,黄灿灿的似乎是金子所制,几乎等同于打磨光亮的镜子。
他躲在角落,利用人群遮挡慢慢挪动着盘子折射着殿内的光线,计算着折射的角度,不叫那鞑子察觉。
穆清看向他时,他正好也转头朝她看来。
二人目光相接,心有灵犀,穆清上前一步:“这位爷,由我替她做人质如何?”
与此同时,穆清给江意之也使了一个眼色,江意之也跟着她靠近了一点:“不可!让我来!”
“退后!退后!”那鞑子色厉内荏,“不要靠近我!”
穆清将双手举起,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你看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而且你挟持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姐,还不如我有价值,我和你一样,是状元!”
本朝状元有特制的状元服,女举因为办的匆忙,款式纹样便仿照了男举,穆清身上穿的就是这一身,与那鞑子一模一样。
而且男女宴会是隔开的,穆清赌的就是那鞑子不熟悉女客,不知道女客这边谁尊谁卑,她可以利用讨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