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自那日义诊闹了那么一出,宋老爷子再也不愿意段云苏出去忙活。段云苏与赵贺辰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这让宋老爷子又是忧心又是无奈。话说那信早已送去,也未曾见安亲王府有消息传回;说将自己外孙女与这赵贺辰分开吧,那厮可真会闹得个天昏地暗,就差上房掀瓦了。
宋家老宅的人全都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怪不怪了。
段云苏自庄子回来,最后还是未向外祖父说起母亲的消息,外祖父的身子越发好了,自己实在是不愿将话全都说明白,不如待一切明了,再将这所有告知。
这日段云苏刚从屋里出来,迎面便撞上了许久未见的二舅宋成。
“二舅舅,你怎么来了?”段云苏欢喜地问道:“好久未见二舅舅了呢,大舅舅没有过来么?”
宋成眉眼带笑,又看了眼跟在段云苏后边的赵贺辰,说道:“大舅舅有事要忙,实在是腾不出空来,便让二舅跑这一趟了。云苏丫头,在江州住得可习惯?”
段云苏忙不迭地点点头,赵贺辰不甘心被冷落,歪着头也跟着段云苏叫了声“二舅舅”。
宋成眉毛一挑。
他之所以会到这江州来,名义上是回老家探望父亲,实际上却是为了接回这个赵贺辰。
他还记得,当初安亲王府乱成了什么样,赵贺辰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圣上都惊动了。没想到束手无策之时,安亲王府却接到了父亲亲随的来信,说是赵贺辰找到了,这人居然在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州!
“云苏丫头且先玩儿去吧,二舅有事要找你外祖父商量。”
赵贺辰一听,二话不说牵着段云苏便走开了:“苏苏快点,苏苏快点,苏苏答应了和辰儿去亭里画画的呢,辰儿要画好多的苏苏。”段云苏连向宋成施礼告辞都来不及,便被他一把拖走了。
宋成瞧着两人相牵着的手,眼光微闪。
走至书房,果然见到老父亲在练字,这是宋老爷子多年来的习惯了。见有人进来,宋老爷子放下手中毛笔,说道:“来了?”
“是的父亲,大哥还在京城,一切皆好。”
“听说那成王进京了?”宋老爷子问道。
“成王进京约莫已有一个多月,太子如今辅佐朝政,未见多大风浪。”宋成凝眉一想:“倒是二皇子,动作实在是有些张扬了。”
皇帝虽是龙体违安,他这般着急,也不怕被第一个被摘了去?这成王进京,怕也是不简单罢。
宋老爷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些事你们兄弟二人好生处理便是,可要看清楚形势了,太子是正统,我宋府是清流,莫要加入到那些无谓的争斗中。倒是那安亲王府,可是怎么说的?”
“孩儿此次前来,正是受安亲王所托,希望能将赵贺辰安然无恙地接送回去。”宋成瞧着宋老爷子的脸色,似乎比往日在京城时可要好上几分,便说道:“父亲可要一起回京城?这江州确实是养人,瞧父亲身子可硬朗了不少。”
宋老爷子哈哈一笑,得意地摸着山羊胡子:“这可都是云苏丫头的功劳,那丫头可真是个窝心的,怪不得人人都说女娃儿贴心。”
说着说着,宋老爷子突然脸色一绷,怪声怪气道:“你赶紧把那赵贺辰送回去,整日粘着云苏丫头像个什么样!你可有留意到京城有哪些人家了,云苏丫头也十六了,咱给她好好寻们亲事,至于段家那边……哼,莫要管了!实在不成咱便向皇帝请旨,断不能让那窝人将云苏当钱给卖了!”
事关最心爱的侄女,宋成急忙应下,脑子里搜刮了一遍,依旧没找得出个“好人家”,便道:“不知云苏可要随我一同回京去?这京城也已安稳,也该是送回段府了罢?”
“先不用。”宋老爷子突然耍起了脾气,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你先将那小子送回去,过几日我再将云苏和家嫂送回,两人整日黏糊着像什么样,一同回京城,岂不是又落人话柄!”
宋成一听,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严重了,父亲从未如此纠结过一件事,又或许是因为当年妹妹宋婉君之事?妹妹也是曾识了那段常在,以为寻了个好归宿,最后却是什么结果?
这未出嫁的女子与一男子日日相处,可真不是什么好事。看父亲似乎气得不轻的样子,只好安抚道:“父亲先别急,赵贺辰这般样子,能做的出什么来。不如我们也过去瞧瞧罢?听说今日他俩在亭子上作画,也不知这赵贺辰是何水平。”
宋老爷子轻哼一声,能有什么水平,一个痴儿能有多大能耐。
宋成似乎瞧见了他父亲的漫不经心,便说道:“父亲可别小瞧了他,这赵贺辰虽是痴儿,可惟独有个长处,便是这作画的手法。听闻他的师父可是熙国赫赫有名的俞染舟,这俞大师说他作画的天分,可谓是惊为鬼才呢!”
还有这一说?宋老爷子不禁吃了一惊,能得俞染舟夸奖的,可是少之又少啊!
亭子修建在荷塘之上,时至六月池中荷叶一片碧绿,甚是喜人。段云苏托着下巴倚在栏边,静静地瞧这赵贺辰提笔勾线挥墨。
微微荷风撩起他垂下的发丝,赵贺辰嘴唇轻抿,狭长的眼睛微眯着,神色专注无比。
这样的他,怎么瞧都像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段云苏轻叹一声,老天爷实在是爱开玩笑,给了他这般的相貌身世,却偏偏夺走了他的智商。
“辰辰,你不是说要画荷么?”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