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鼻子一酸,脱口而出:“我其实并不在意你的过去,只要你现在已经放下。”
我总是对昨天追悔莫及,对明天忧心忡忡,可如果是你,我愿意用力关上思绪的阀门,不让过去和未来的洪流涌入,只顾眼下,只顾眼下。
“月昔,我大可以说我已经放下了,可是我骗不了你,也骗不了自己。”陆地的目光深且沉,细密地笼罩着我。
“那你说什么想尽力和我试一试,这就是你的尽力?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坦诚地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不愿意。”我喉咙发紧,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牵线木偶,喜怒哀乐都由眼前这个人牵着,命悬一线,“无论你是想通过我来忘记你的前妻,还是想拿我来练手证明你还有爱的能力,我都不愿意。”
就到此为止吧。停住,挺住。我也害怕,再一次陷入一段似是而非的感情,再一次被一个若即若离的男人操控。我输不起,耗不起。
我突然发现,林临之后,我变得斤斤计较,患得患失,工于算计,我也……变得无法再爱了。
真可惜,我们也许都曾为爱痴狂,但我没有遇见那个深情的你,你也已经错过那个痴心的我。
而现在我们在彼此都不相信爱情了的时候试图谈爱情,谈崩了,才是对谁都不可惜。
陆地嘴唇微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我挣开他,大步离开。
回到家,我不自觉地走到窗边看下去。
黑夜滚滚,我艰难而笃定地寻找着陆地的身影。
他仍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月光都冷却,眼泪结成冰。
直到我所有的坚持下一秒就要土崩瓦解,他在沉默的夜色中离开。
我想起了樊小纯写给木心的诗:借我最初与最终的不敢,借我不言而喻的不见。借我一场秋啊,可你说这已是冬天。
深夜我收到了陆地的微信:“月昔,对不起,我理解你。可我也只能借范柳原的话说,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会原谅现在的我。”
我很快便回复了微信:“彼此彼此。”
请原谅我的懦弱,一如我原谅你的坦诚。陆地,你终究不是我能栖息的陆地。
日子一天天地滑过。我和陆地彻底断了联系。
沈琳有时会和我谈起森洋项目的事,自然免不了说到陆地。在沈琳眼里,他是一个典型的结果导向的人,“我总是觉得,这个人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如果没有得到,那就是他根本不想要。”
“是啊……”我附和着,心里却升起莫名的失落。所以那天过后他就没有坚持,其实是他根本不想坚持吧。
明明是我拒绝了他,可是怎么感觉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不过这个陆地,帅是真的帅,我职业生涯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客户,他的颜值加身材可以排进top3哦~谢谢你把这个接触的机会给了我哈哈~”沈琳眨着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来了一句。
“他是你的菜?”我故作轻松。
“是我的菜也没用,又吃不到。”沈琳倒是一脸坦然。
“哎呦,沈大美人,你想要的男人,有得不到的吗?”我按捺心中不明就里的酸涩,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听说他有个白月光一样的前妻,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可能还藕断丝连。我还是不趟这滩浑水了。”沈琳压低声音说道。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我努力装作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八卦。
“跟他们公司员工闲聊时得知的。听说公司有胆大的姑娘跟他表白过,被他用忘不了前妻拒绝了。也有人见过一个疑似他前妻的女人来公司,直接进了他的办公室,很久都没有出来……”沈琳有些眉飞色舞。
我思绪纷乱,赶紧找了个借口结束了话题。
12月中旬的一个周末,我又被老板派去参加一个行业研讨会。
进入会场,忍不住想到那天漂浮着似真似幻的暧昧气息的车厢,陆地说的那番让我如坠梦中的话。想到他也许真的曾经在背后默默地看着我,想到他也许真的“两年了都忘不了她的脸”……
愣神的片刻,突然见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情绪翻涌,我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天,我一直在想念他。
然而走近了才发现,来人并不是陆地。
我看着那个身影出神。我恨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那个人的迷恋,已经覆水难收。
我咬了咬牙,拿出手机,在微信联系人列表中点击那个名字,却迟迟无法打出第一个字。
踟蹰间,上帝像是终于看不下去我的纠结为难,从天而降了一条陆地的新消息:“在吗?”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手指微微颤抖,鬼使神差地拍了一场会场的照片发了过去。
那头很快便有了回复,“我五分钟后到。”
如果有一个瞬间,让我想要放弃所有的抵抗,那么就是这个瞬间。
五分钟后,我已经和陆地并排挨着坐在会场。
我僵硬地坐着,手脚都别扭地不知道往哪儿放,心里却想着见到他真好,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甜蜜。
正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心思,忽然从边上递过来一张纸条。蓝灰色墨水写的字清俊飘逸,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到陆地用钢笔手写的字。
我从来都对好看的字有特别的偏爱,而且这个墨水的颜色很特别,于是一时沉浸在字的形式上,都没有关注字的内容。
等看了片刻,才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