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顾颜楚却是一句没问,在院中呆了几日之后,到了她去伶仃寺的日子,便带着素音与木秀出门了。
带上木秀,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出了季桓景的事之后,顾颜湘便定了规矩,若是不带上木秀与江莘中的一人,便不许她出去。
以前还好,如今有了府兵守在门口,顾颜楚没办法,只好叫上了木秀。
即便是叫上她,到了伶仃寺,也只是叫她在门口守着,只让素音陪着自己进去而已。
入了伶仃寺中,捐过香油钱,拜过佛像之后,顾颜楚便去了共有牌位的堂中。
“师父有礼。”顾颜楚走到桌前,对执笔正写着什么的僧人略屈了屈膝。
僧人当即放下手中笔,回了一佛礼:“女檀越有礼。”
“我想在寺中立一往生牌位,麻烦师父了。”顾颜楚笑道,僧人便也笑了:“女檀越此次,是为谁而立?”
“受一贵人所拖,那人姓季,名名唤端阜。”顾颜楚说道,僧人已拿过一张新的纸铺在桌面上,又递了笔给顾颜楚:“还请女檀越将那人的性命,生卒八字写下。”
“我只知那人的生辰是何月何日,其他的便都不知,可有妨碍。”顾颜楚问道,手心不觉溢出了汗。
“只要诚心,便无碍。”僧人双手合十,顾颜楚这才放心下来,一笔一划,写得尤为认真。
将纸交给僧人后,让素音跟着去办理相关的事宜,顾颜楚一抬头,便发现了伶仃寺的方丈守空竟站在不远处,含笑望着她。
一见到守空,顾颜楚便觉得亲近。
守空于她,一直亦父亦友,便走上前去,只行了常礼:“大师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小的时候尚不知事,见到小和尚便唤小师父,见到老和尚便唤大师父,如此叫了许多年,守空也顺其自然。
“月前方回,便听说小檀越出事了。”守空笑道,去年夏中,他便外出寻友,至今方回,便听说了临安城中发生的事。
“不过是些许小事而已,阿楚一切安好,多谢大师父忧心。”顾颜楚说道,对着守空时,总像是对着一位慈和的长辈一般,下意识地放松甚至于撒娇。
“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小檀越沉浮于苦海,又如何安好。”守空道。
顾颜楚一怔,面上的笑容遮掩不住眼中的决绝:
“苦海无边,妖魔纵横,回头不见岸,便只能手执利刃,破而行之,方可博得一丝生意。”
“小檀越当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已成佛,又何惧妖魔?”
“我欲成佛,奈何世人争渡我成魔。阿楚不过顺应天命罢了。”顾颜楚笑道,双手合十,虔诚地向守空行了一礼,“还请大师为无辜之人诵经超度,佑其来生无忧。阿楚定当感激涕零。”
“天只教人向善,从不渡人成魔。”
“教人向善的,是佛,并非天。天道不公,妖魔横生,阿楚身在其中,由不得己。”
守空摇了摇头,并不认同:“佛魔不过一线之间,无关天命,事,在人为。”
“是,事在人为。”顾颜楚笑道,低眉顺眼的模样,似乎已然被说服。
守空却是叹了口气,转身往后院而去了。
顾颜楚抬头望着那些牌位,眼中闪烁着光芒。
这间供奉牌位的屋子,除了设牌位之人,很少有人会来,是以守空走后,屋中竟只剩一人。
顾颜楚走近几步,看着那无名牌位,唇角不由得染上一抹略显残忍的笑容:“阜儿,你看见了吗。季桓景的好日子,季府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话音未落,便听得脚步声靠近,顾颜楚双手合十,闭上双眼,似乎在虔心祈祷着什么。
待她睁开眼时,方才那僧人与素音已入了堂中。
顾颜楚向那僧人道谢过后,便与素音一同出去。
走到无人处,素音才问道:“小姐方才与庄二少爷起了争执么?奴婢见他的脸色很是不好。”
顾颜楚的脚步一顿:“庄洛?你看见他了?”
“是,就在方才那殿外。庄二少爷快步离开,面色黑沉。奴婢唤了几声,他也没应。还以为是与小姐闹了不愉快了。”见顾颜楚一脸讶异的样子,素音方知自己猜错了。
“他去哪了?”
“似乎是往寺庙外去了”不等素音说完,顾颜楚便快步追了过去。
追到门口,却没见到庄洛的身影,便问了一直在门口守着的木秀。
木秀果然也见到庄洛快步离开,顾颜楚将车卸了,骑上马往木秀指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边追边问,逐渐地明白了庄洛的去处。
纵马到了一处光秃秃的山壁面前,顾颜楚凭着记忆找到了那处缝隙,钻了进去。
缝隙中依旧又黑又湿又窄,顾颜楚屈膝走在里面,脑中混乱一片,所有念头交织在一处,理不清楚。
待面前豁然开朗之后,顾颜楚看见的,却是与上次截然不同的景色。
天空灰暗暗地,配着枯黄的树木杂草,满是凄凉。
这地方大了些,顾颜楚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并没见到庄洛的身影,只得到处去找。
也不知找了多久,最后隐隐约约看见房檐一角时,如同看见曙光一般,快步跑了过去。
近到门前,却又停下了脚步,不敢进去。
庄洛定然是听到了她与守空之间的对话,方才恼怒了。
她与他相识两世,总是嬉笑交好,也有之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