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饭,林靖说要去城里走走,探探当地的情况。
他拿出一套初一准备的简易易容材料,让李好音帮他装备上。
李好音一边帮他粘胡须,看着他的模样一点一点变了,一边忍不住一直笑。粘完了胡须,还要给头发里夹上几缕灰白的发丝,给额头眼角涂上药水,做出一点皱纹,将他打扮成一个中年人的样貌。
“原来大人年纪大了以后是这样的。”李好音仔细端详着林靖,他现在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依然相貌堂堂,但比平时更成熟,还挺有一股威严之气。
“拿镜子来,让我自己瞧瞧。”林靖说。
“呃,我没有镜子。”李好音有点尴尬。
她不涂脂抹粉,也不知道打扮自己,平日里要梳什么发髻,都是由春晴她们代劳。出门的时候,因为不会自己梳头发,便也用不着带镜子。
林靖看着她,她嘴里叼了根长长的缎带,拿手将头发全部拢到头顶,就用缎带这么高高一束完事儿,看起来既利落又清爽。
两人出了门,兴城因为和南象国相接,所以城里的女人也明显比男人多很多。而且有很多人都穿着南象国的民族服饰——一种裙摆很大的绣满了花的裙子,脖子上和胳膊上也戴满了金银首饰。
街边有户人家门口,面对面坐了两个女子。一个年老的妇人,嘴里咬着一根线,线的另一头绕在手指上,在另一个年轻女子的面部动作着。
李好音拉拉林靖的袖子,指着她们问:“那是在做什么?”
林靖扭头看了一眼,心里一声叹息,真是没娘的孩子,怎么这种事儿也得让自己来讲。“那是挽面,女子出嫁之前要用这种方法将脸上的绒毛拔掉,这样会显得脸上光洁好看。”
李好音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把毛拔了,那得多疼啊。
走了一会儿,见许多人都往城南走,李好音有些奇怪,又问:“他们这都是去哪儿?”
“大概是赶集之类的事,或者是他们当地人的什么风俗。”林靖也觉得有点奇怪,便说:“走,咱们也跟着他们去看看。”
正巧遇见一个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沿着路边颤颤巍巍地走着。李好音上前去扶住她,老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赞说:“好孩子。”
李好音作出一副乖巧讨喜的样子,笑眯眯地问:“阿婆,你们这都是往哪儿去呀。”
“你说什么?”老人侧过头,似是耳背,没听见她的话。
李好音凑近她的耳朵,大声喊道:“阿婆,你们这都是去哪儿?”
“哦哦。”老人终于听到她在说什么了,不紧不慢地答道:“去杏林药堂,他们每个月十八和二十八日义诊,免费给我们看病。”
“那这杏林药堂的大夫可真好。”李好音顺着她的话说。
“可不是嘛,杏林药堂的邱大夫,长得又英俊,医术又高明,人又最是心善。不管有钱没钱的病人,他都给看。尤其是对我们这些老年人,怕记不住事情,什么药、怎么煎、吃几次,都给写在纸上,可真是体贴。”那老人一脸骄傲,好像说的是自己家儿子。
她偏头看了看李好音,又笑着说:“姑娘啊,那杏林药堂的邱大夫,至今未婚,你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也该去试试运气。咱们这儿啊,可不像中原一带,讲究什么媒妁之言。咱们学的是南象国的习俗,到春天花朝节的时候,你自己去找那邱大夫,把绣球抛给他就是了,然后等他去找你父亲求亲。”
李好音对南象国这大胆的习俗颇为惊讶,她用余光看了一眼林靖,心想,要是长安城也有这等习俗,那他到每年花朝节的时候,一定就被城里姑娘们抛的绣球给埋起来了。
那老人又看了一眼林靖,猜了猜他的年纪,揣摩着问李好音:“这人可就是令尊?”
李好音拼命憋住笑,眼睛都挤成一条缝了。
林靖在旁边听着这老人半天尽在给李好音出主意,让她去向那什么杏林药堂的大夫示爱,干咳了一声,冷淡地说:“不劳阿婆操心,她已经定了亲了。”
李好音一惊,他什么时候给自己定了亲,定的是谁,怎么都没有告诉过自己。她紧张地给林靖使着眼色,林靖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只是骗那老人的。
跟着那老人,林靖和李好音倒省去了找路的力气。兴城南边不远处就是横跨永宁国和南象国的南阜山,杏林药堂就在南阜山脚下。
杏林药堂门脸很大,其实药堂本身没有名字,只因门上匾额提着“杏林春暖”四个字,这附近的百姓就自发地这么称呼它了。
药堂里有几位大夫,分别专精不同的病症,可正中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大夫面前,排队等候的病人最多,其中又以年轻女子为主。让人不由联想到,她们是为了来和那大夫说一说话,并不真是为了看病而来的。
李好音一见中间那大夫,忙攥着林靖的衣服,躲在他身后,悄声说:“那边那个问诊的,就是邱如璋,当初在宛城抓我的人。”
林靖唯一颔首,对她说:“你出去躲一躲,别被他们发现。”
他坐在靠墙给病人家属等候所准备的一排条凳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药堂里的每一个角落。
门口柜台处,有一个长得白净温婉的姑娘在招呼来往的病人,她笑盈盈的,好像和每个人都很熟悉。林靖向后藏了藏,以免被她发现自己这个生面孔。
药堂里虽然人多,也不时有人窃窃私语,但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