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跟踪我?”李好音跳下树来,走到路中央,高声发问,“你到底是谁?”
她暗忖,反正是自己技不如人,不如就面对面打一场,死了也就死了,总比被人这么在手心里玩弄来得痛快。
然而黑暗中鸦雀无声,没有人回应她。
天上无云也无雾,只有一轮明月高挂。月光将官道照得惨白,顶层的树叶上也白花花的一片,像是镀了一层银霜。
李好音一面壮胆安慰着自己,一面又控制不住慌了神。她已经将短剑拔了出来,随时准备迎战,可那人就是不出现。
她没有跑,因为她知道自己跑也没用。那个人一定躲在暗处,欣赏着她的表现,他就是要让她自己耗尽力气,等着她的精神承受不住,不击而溃。
虽然不知道对手是男是女,但一定是个变态无疑,他非常享受这种猎物在自己手中不断害怕、挣扎,一直到死去的过程。
李好音缓慢而凝重地移动双脚,稳步继续朝前走。
“决不能如了那贼人的愿。”她低声絮絮叨叨地对自己说起话来,企图打消内心的恐惧,“他想让我害怕,我就偏不怕。他想让我没头苍蝇似的去林子里找他,我就顺着官道走我的路。看他能熬多久,再不出来,天就亮了,他还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不成。”
走着走着,突然间身边一阵风动,林子里的树叶也“哗哗”响了一阵,李好音胳膊一凉,隔了一会儿才慢慢感觉到疼痛。温热的血顺着胳膊流了下来,手掌中黏滑一片。
她知道那人还没走,于是自己脚下的步子也不停,割下一片衣服缠住受伤的胳膊,将手心的血在衣襟上擦了擦,重新握紧了剑。
鲜血给了她刺激,让她对于那人的行为变得愤怒起来,冲着林子里吼了一句:“要杀就快点出来动手,别像个老鼠一样躲来躲去。”
话音刚落,那人果然就应她的要求出来了。只是他的动作太快,快到李好音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在身边穿梭。
但那人明显不打算杀她,东一剑西一剑,目标都不是她身上的要害处,有一剑甚至只是削去了她的一半头发。
打打逃逃之间,李好音出了林子,来到两山之间的一座木桥上。
这片地带本来就多大山大河,脚下这条河不知发自哪里,也不知流向何处,不宽,但是很深,深到足够淹死一个人。
河水低吟,夜风飒飒,吹得李好音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狼狈,头发削去了一半,胳膊被割了长长一道口子,鲜血浸湿了整条袖子,疼得使不上力,只能靠一股本能的力量握住短剑。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要耗尽了,两个膝盖都在发软,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劝她倒下。
而那人似乎也失去了耐心,或许也是觉得已经玩儿够了,开始主动向她发起攻击来。
李好音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真身。
这是一个男人,他的个子很高,差不多要高出自己两个头,穿了一身黑色劲装,手里提了柄长剑。
他看起来年纪并不是很大,但脸上松弛的肌肉和蜡黄的皮肤显得很苍老,还有一种纵/欲过度的感觉。他没有戴面罩,大概是想到见到他的人最后必定会命丧于他的剑下,被死人看过也无所谓。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杀我?”李好音再一次喝问道。
男人带着玩味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她,依然不出声说话。
他明显是一个职业杀手,一身强大的杀气居高临下地压迫着李好音。他的气定神闲和李好音的紧张心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还没正式开打,便让她的气势又弱了一大半下去。
李好音提剑猛地向前迈了一步,眼睛动也不动地紧盯住他,只看见男人右手动了一下,连他的招式都没看清,一阵剑光闪动,剑尖就已逼近自己面门。
她连忙抬剑去挡,兵戈交叠,“叮叮当当”响了几声,被顶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挡得住剑,但是挡不住剑上一同而来的剑气。李好音的右脸上被蹭出一道极细的伤口,细密的血珠排成了一线。她拿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连汗水和血抹了整脸。
她也想尝试反击,但自己的剑刚递出去,杀手的剑就已经接连攻向自己的胸口和喉咙。那杀手使的又是长剑,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使短剑的李好音根本无法近身。
那杀手现在使的已经是杀人的招数了,奈何武功悬殊太大,李好音抵挡不住,只能一步步踉跄后退。
退无可退之间,她的后背猛地撞到一个硬物,差点吐血。原来来回之间,她已经被逼得背靠在了木桥的栏杆上。
那杀手慢慢向李好音走过来,她喘息着,以攻代守,终于刺出去具有主动性的一剑。剑尖微微抖动,如毒蛇吐信,刺向他的左眼。
这一剑,已经是她武功所能达到的极限。但就在她抬手的瞬间,整个招式就被看了个清清楚楚。那杀手身形一动,便让她刺了个空。
“不自量力的小东西。”他笑得很开心,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笑容里还有股淫/邪的意味。他也没给李好音刺出第二剑的机会,手里的剑挽了个剑花,一出手便使出了十余招,招招凌冽。
李好音经过了连续的赶路和搏斗,早已体力不支,已经使不出什么招式了,完全成了凭本能去强行接招。
就在她濒临崩溃的边缘,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地响起。这么深的夜里,不会是普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