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杰手执缰绳,本以虚怀的方式将刘春花揽在胸前,这时,似乎是感应到鄢星路的眼神,一双深眸露出冷意,左手移到刘春花腰上,作势要紧紧搂住她。
鄢星路突然道:“二棱子,把我的穴道解开。”
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继续封住他的内力,二棱子当即解开了他的穴道,他这厢刚把穴道解开,眼前一闪,鄢星路的身影已倏然飞出。
静待一旁的欧阳义见他来势凶猛,正要飞身抵挡,被欧阳杰抬手止住。
只听锵锵两声,眨眼之间,两把剑已交会了几个来回。
两人均立在平地上,相对而视,刘春花站在欧阳杰身边,肩膀被他箍住。
“放开她!”鄢星路一手执剑,面色沉静,却透着令人可怕的冰冷。
欧阳杰笑了笑,就在刘春花打算挣扎时,他手臂一抬,将她松开了。“鄢星路,是本王一叶障目,小瞧了你。好,今日你我不妨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来个公平竞争。”在他看来,这场赌局胜负已分,他打或不打,人都是他的。只是,一想起两人刚才对视的眼神,他心底便涌现出一股难言的怒火,对他而言,那简直比输了一场战争更痛心。不经此交手,他的怒火便无处释放。
鄢星路并没立即动手,只冷冷看了他一眼,“利用女人对付敌人,是你一贯的伎俩么?”
欧阳杰被他一噎,向不远处的欧阳义瞪了一眼,对他的计划他并不知情,原本即使没有刘春花引路,他也有十足的把握让他插翅难飞,可眼下却百口莫辩。
欧阳义看到他的冷肃的眼神,骑在马上的身形有一瞬的不稳。
欧阳杰回头道:“此番将湘琴牵扯进来,并非我本意,不过,即便没有她,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就凭你?”
欧阳杰废话不多说,直接腾身上前,剑锋直指他眉间。
鄢星路全然不乱,一招一式恰到要处,见招拆招,一边斥道:“你身为中原之将,不图百姓安居乐业,反点遍战火,令数十万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此是一罪。”
欧阳杰怒火骤起,喝道:“本王何时要你来定罪?!”
“长此以往,你必将失去民心,定罪的并非是我,而是天下百姓!”
“我殷国的百姓,自然需要一位勇武善战的王,像你这般鼠目寸光,如何当得起一国之君?”
“你根本不知道何为人君!你想要的只是众人瞻仰,殊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已离覆灭的日子不远了!”
剑接之处,火光骤起,梧桐的叶子四处纷飞。
清晨到来,太阳并未像预想一样高高升起,原野上反而升起薄雾。
两人一番打斗后,落在草地上,虽然动作不停,却不见两人身上有何尘土,反而一个一如既往的玉树临风,一个恰似往常的虎虎生威。
欧阳杰看了他半晌,忽然笑道:“你一个落魄太子,大道理倒懂得不少。”
鄢星路也冷笑以对,“你说的对,我确实落魄,但有一个人教会我,有时候示弱更能反败为胜,置之死地而后生。”
欧阳杰怒道:“红延已把持朝政,金朝已成我殷国囊中之物,你再没有机会了!”
鄢星路冷道:“你以为,就凭一个醉虹楼的花魁,就能把控整个金朝?你未免太小瞧我们了!借女人祸乱他国朝政,侵占良人国土,此是二罪!”
欧阳杰有一瞬的怔愣,“你如何得知……红延即是醉虹楼的花魁?”
三年前,醉虹失踪,个中缘由,别人无一知晓,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猜测纷纷。而真相是,她并非失踪,只是因机缘巧合,被欧阳杰得知她的长相酷似金国已故的王后,便被乔装后秘密进入王宫,得以宠幸,以至于最后成为掌宫太后。
鄢星路不知道他的父皇对这些事知道多少,在此之前,他因终日醉酒,已是浑浑噩噩,但醉虹的出现,却让他最后几年时光,难得露出笑意。
欧阳杰被他突如其来的话一击,有些怔忡,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小看又如何?你不要忘了,你这个金国太子还在我手中,只要本王愿意,随时可以攻打金国,到时天下还不都是我的?!”
鄢星路仗剑飞起,“你做梦!”
两人棋逢对手,谁也无法让对方短时间内败下阵,但因为鄢星路手上有伤,再加上之前余毒未清,脸色渐渐发白。
欧阳杰见机行事,用出狠招,打算直中其要害,这一击即便不能取他性命,只要他稍一分神,便会重伤。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单薄人影突然从旁斜刺而出,横挡在鄢星路面前。
有风吹过树林,几片树叶落了下来,在无声无息中,树叶被切成两半,洒落在草地上。
那一剑,别人看不出,但是刘春花却知道,鄢星路是躲不过去的。从一开始她便看得真真切切,他早就没有力气了,只不过一直在苦苦硬撑而已。不为别的,只因她的心神全部放在他的身上。
鄢星路抱紧刘春花,捂住她肩膀的伤口,气息不稳地吼道:“你过来做什么?!”若非欧阳杰及时收回剑气,且偏过剑锋,否则她早已被一击毙命。
刘春花因为伤痛正要陷入眩晕,此时又被他的喊声惊醒,她皱了皱眉,不悦道:“你喊什么?烦死了!”
鄢星路低下头快速为她包扎了伤口,发现她身上冰冷,用力抱在怀中片刻,为她取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在一边乖乖待着,听话,我一会就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