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更有意思了。
她并没有回答女鬼的问题,而是开口道:“来找连远枫。”
女鬼听到名字后,脾气暴躁,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咬牙切齿地冲她喊道:“这里没有什么连远枫!”
邵清惊讶:“你不就是吗?”
女鬼一怔。两厢安静下来。
寒风从墙上的裂缝中钻进来,嗖嗖作响,许久后,女鬼问道:“你究竟是谁?”
邵清晃了晃手中的装满了信的匣子:“是姚小姐派来找你的人。”
话音一落,女鬼嗤笑两声,眼中尽是嘲讽。接着,点燃了一根烟,望着黑漆漆的窗外,默默抽了起来:“她想见的是连远枫,又不是我。”
邵清摇了摇头:“她只告诉我,想见的是写信人。”
女鬼许久没有作答,直到抽完了烟,随手扔在厂房角落:“她见了我,非杀掉不可。”转而又想到自己已死,自嘲道:“也杀不了,我已经死了。”
邵清忽而回忆起什么事,笑了出来。
女鬼见这人不但不走,还面露微笑,态度又强硬了几分:“总之,我不会跟你走。”
“为何?”
“还能为何,不想见她。”
邵清走到她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女鬼可怖的眼睛:“你想。”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一个陌生人来插嘴!”像是深藏已久的秘密突然被别人拆穿,女鬼暴跳如雷,三步并两步跳到床上,踢掉了鞋子,佯装要睡觉:“你还呆这里做什么,小心我不客气。”
邵清思索了一下她口中的不客气,实在有些想不通,一个马上都要魂飞烟灭的鬼魂,如何对她一个世外高人不客气?所以,她决定不走,留在这里瞧一瞧。
女鬼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转过身,恶狠狠道:“信不信我现在就魂飞魄散,教你没办法交待。”
邵清:“……”行行行,是个狠人。
手动调整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肌肉,她诚恳道:“连芦笙小姐,我来此寻人,是受姚小姐所托。但若你真不想回去,我也不会逼迫。只是……”故作为难地摸了摸鼻子:“我从姚家岗来北京,也不容易,这大半夜的没地方去,怪可怜,不知能不能在此处借宿一晚?”
女鬼转过身,闷声道:“关我何事?!”却不复原来的强硬。
邵清知道,她这是默许了,遂在短腿桌子前坐了下来。毕竟,连芦笙并没有如她所言,做好了魂飞魄散的准备,只是怕被逼的太紧。
她打量着这个十几平方的废弃房间。
若要形容,就是脏乱差。
满地的烟屁股、废纸团,墙角还时不时有蜘蛛在织网。家徒四壁,所有的家具就是一张床,一个断脚桌子,一条长凳。桌子上摆着一个有缺口的碗,碗里是冷掉的红色泡面剩汤,桌角上放了几本破旧的旅行杂志和一摞纸张。
听那小厨娘讲,这连芦笙也算个有文化的知识青年,还挺求学上进,怎么现在竟沦落成这副样子?
一个屋子,一本正经书都没有,还不如那半路出家的姚佩瑜。
除了平缓的呼吸声,连芦笙没有发出半点其余的声音,但邵清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于是,邵清问道:“连远枫呢?”
果然,床上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还能怎么样,投胎了呗。”
邵清摇着头,叹了口气,心中了然。
她不再作声,想不到床上那人竟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哼,他是真潇洒,一走了之,留下那么一个烂摊子,还不得我来收拾!”语气急促,像是在拼命掩盖什么。
邵清再次惊讶:“难道你不是自愿的吗?”
连芦笙:“……”你这样说话挺容易挨揍的知道吗?
邵清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表示不知道。毕竟我厉害嘛。
片刻后,女鬼掀起又脏又旧的被褥,盖住了脑袋,决定彻底无视她。
邵清望了望窗外的黑夜,突然有些想笑。
耳边只有凄厉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