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静痛斥这种行为叫“捅破了窗户纸,纸还挂在窗棂上面”。
临床技能课的时候,她看到易东成半跪在转椅上面探着头看老师操作,顾西就怕她摔到,竟然用膝盖牢牢的顶着转椅,片刻都没撤掉劲,深怕这位豌豆公主有什么闪失。
最扎眼的是,易东成从转椅上面爬下来,扶着顾西就的肩膀借力,她没碰肩章,偏偏去碰他的颈椎骨那块地方。
一般人很危险很敏感的地方,若是换做是陈灵静一定会猛然激灵然后转头骂人,而顾西就什么反应都没有,知道背后是她,顺从的让她搭了把手。
诸如此类的小动作比比皆是。
由此她断定这两位肯定发生了什么,连周遭的气场都从“暧昧激荡”变到了“老夫老妻”。
只是她问易东成也问不出来什么,只好作罢。
考试周过去了,最后一个暑假来临,因为是军校,所以暑假还要训练。
一般就是整个分队拉到周边的驻军营地帮外训的部队看家护院,换做是别的专业早就一片哀嚎了,但是对于经历过更恐怖和艰难外训的临床八年制来说,这种训练简直可以算的上是公费郊游了。
确实是郊游。
当年军训时候把他们拉到荒山野岭里面,黄土和光秃秃的树丛,焦土上面几乎寸草不生,现在把他们带到有田园有池塘有果树林的营地,虫声机杼,蝉鸣密集,蛙声如鼓,向午时分,似是被河堤和树阴遮挡,只有薄薄的热气缓缓而至。
刚下车就听到一群人在欢呼,军卡一路的颠簸疲惫顿时消散,要不是邵队长还在后面,这群人能围着河提和田园跑上两圈。
河堤蜿蜒不止,因为接连暴雨所以河水渐长,压着堤身的那道绿色有半人高的杂草,河提旁边是片片的果树林,远远看去,绿色的冠上沉甸甸的压着粉红色的果实。
陈灵静简直乐疯了,“别说是待半个月了,待个半年我也愿意。”
易东成也很开心,指着那片果林道,“种了好多荔枝树。”
“真的吗?能偷偷的摘吗?”
“你试试去啊,看有没有人把你逮住,我们等着吃呢。”
“那我晚上就去。”
蒋阅笑道,“你们不要以为驻地真的没有人了,还有几个岗哨留下来值勤呢。”
她俩败兴,“哎,想吃荔枝。”
蒋阅微微一笑,“不止荔枝还有龙眼,那边田里还有西红柿呢,摘下来用井水浸一下,糖渍起来特别好吃。”
两个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喊道,“吃不到有什么用啊!”
蒋阅但笑不语。
说是训练,不过是打扫卫生,除草种菜,轮班站岗。
易东成被分配去拔草,炊事班的小战士向他们示范怎么辨认杂草和幼苗,怎么分辨虫子,讲完了就一溜烟跑了,留下一群人蹲在田里拔草。
下午的太阳热辣辣的晒得泥土都硬成了板,易东成站在田埂里,感觉自己站在火焰山上,脚心像是被无数的虫子在啃噬,低下头,汗珠滴在地上,然后滋的一声就蒸发的无影无踪。
好容易拔完了草,这群人一窝蜂的涌到河堤旁边玩水嬉闹,高高的杂草蜿蜒在软湿的河滩旁边,风一吹过低低的露出些碎石。
河水又高湍流又急,还有肉眼可见的暗礁,没人敢下去,男生只能奋力的扬起手臂,微凉的水扬的高高,在空中绽放成朵朵水花,向围观众人身上脸上扑去。
水滴打在脸上倒是很凉快,易东成索性找了个位置蹲下来,把手指放在河水里面,让那份凉爽渗到骨子里面。
不一会顾西就跑过来了,他沿着河堤走了一圈,把那些玩水的男生各个都提点了一遍,“别下水,都别下水。”
走到易东成旁边,他还未说话,就看到易东成仰起脸看着他,“这里凉快。”
他伸出手,拽住她的领口,往上提了提,“凉快也不准靠这么近,走了,别玩了。”
她岿然不动,鼓着包子脸,“我又不下水,怕什么。”
顾西就脸色一沉,“嚯,你是哪吒吗?还想着下水啊。”
“是呀,你们男生衣服一脱,穿着裤衩就能下水了,我就不行了。”
他又气又笑,“什么裤衩?你给我把脑洞堵上。”
“晚了。”
她狡黠一笑,手一抬,晶莹硕大的水珠往他脸上铺天盖地的打过来,他来不及闭眼,水打进眼睛里面又疼又涩,好容易睁开眼睛,眼圈都红了。
易东成吓了一跳,“……没事吧?”
“要不是……”他眼泪都被逼出来,强忍着不适,恶狠狠的教育她,“你要是个男的,现在已经被我按在河里面喝王八汤了。”
“……这么对战友,你好过分。”
“贼喊捉贼就是你。”
她站起来,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对不起,我以为你能躲开。”
“能躲开是因为早有戒备,你是希望我时时刻刻对你有防备心吗?”
心咚咚的跳了两下,她抿起嘴垂下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挤出来,“……不要……啦……”
远处有人在喊顾西就的名字,他勾起手指敲敲她的脑门,“走了。”
结果是一群男生在逮蟋蟀,逮到了就放在竹筐里面,说是要斗蝈蝈,引得所有人都围着看。
顾西就真的无语,“……你们怎么那么幼稚呢?现在小学生暑假都玩王者荣耀不玩蝈蝈了。”
男生七嘴八舌道,“我小学时候都没见过蝈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