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
等我哭得声嘶力竭时,孙长老他轻轻把我抱起回屋,一路上我也不乱动,就是呆呆地思考……而后终于想开了。师父在天之灵,定不愿看见我这般寻死觅活、消沉懈怠,如果师父要我选择坚强,即使只有独自一人,我也还是得好好生存下去,师父还在看着我呢。
正好到了屋门口,我下来道:“我这就去为长老们准备早斋,我和师父的事情太麻烦你们了,耽误了你们这么久。”
“不用,我的师弟们已经去准备干粮了,你脚受了伤还是少走动为好。”他将我拉住,笑道,“以后你我便要相依为命,千万别这么客气了。”
我惊得话都不会说了:“相相相依为命?您何出此言?”
“抱歉我方才没有说清楚。师太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白雀庵中,临走前把你托付给了我、我们。”
“真……长老说的是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牵起我的手落下一个轻吻,“今后会有我在水儿身边,用这颗心去疼你。”
他的大掌包住我的小手,一股暖流直传心尖。我抽回手来,摸了摸他刚刚吻过的地方,只觉得脸上燥热通红,心中小鹿乱撞……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的这个举动叫做“撩”。真是见鬼,我为什么要相信他,可我为什么这么相信他?师父,谢谢您让他来陪伴我;菩萨,谢谢您让他出现在我生命中。水儿情愿跟着他,水儿只愿跟着他,到哪儿去都可以。
我怯怯地点点头,他又突然将我抱到床上,拿来镜子让我照着,抚着我的发丝道:“水儿现在该做的,就是将自己好好修整一番,以全新的面貌迎接全新的生活。”交给我一个包袱,有些吞吐道:“这是师太留给你的玉佩,还有给你做的衣服,她说……她说不愿给你束缚,允许你还俗了。总之快换上吧,需要我帮你吗?”
见我投向他的诧异目光,他脸一红摆手道:“抱歉你肯定是会穿的,我怎么就给忘了……我先出去了,换好可以叫我,我就在门口。”
这孙长老,总爱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打开包袱拿出衣服来换上试试,真是上好的衣料,质感绝佳!我在镜前照了照,素白交领襦衣外面套一件靛青对襟半臂小衫,襟口绣着粉白色木槿花,齐腰的水蓝色流仙裙——对于穿惯了海青的我,这一身简直是再华美不过了。师父的针线手艺从来都那么好,跟着她这么多年我却一点也没学会,唉,我这粗手和笨脑也就能摆弄些个锅碗瓢盆了。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镜中的自己,却注意到脖子上的伤口,看着像是咬痕……奇怪,我不记得这里受过伤啊。难道是被蚊虫之类的叮咬过?也不像。算了,神明保佑我脱离大难,还纠结这个干什么?
最后再把玉佩收起,头发盘好,戴上一顶蓝纱帷帽,我冲外头唤道:“孙长老,我好了。”
他推门进来,看到我,眼中闪过丝惊艳,道:“虽然这身比你从前的要素简多了,但是水儿果然是块美玉,任谁都无法遮掩你的光彩,就是……”他皱紧眉,将帷帽拿下:“这东西太煞风景了。”
“长老请还给我。”我急着去抢,却被他抓住手腕,盘发的簪子也被他扯掉,他严肃道:“在我面前,水儿永远不必掩饰、不必刻意,因为你什么模样我都喜欢的紧。”
师父……您徒儿好像又被撩了。我悄悄喃道:“谢过长老。”
“真乖,这些今后就由我收着了,水儿做自己就好。”他暖心一笑,却又突然将我抱起往出走。
我又急又羞,却忘了抗拒,说:“长老这是做什么,请将我放下来!”
“还敢叫长老,老孙昨天叫你唤我什么,忘了?”他的手在我腰间捏了下,弄得我连连告饶后,戏谑转为深情,“老孙拿你当亲人看,你若还将我当成外人,岂不是令人寒心?水儿,老孙极喜欢你唤我,几百几千遍都不腻。”
这个花和尚,居然还和我撒起娇来了?
临出大门前,他终于将我放下,蹲在我身前:“我师父规矩多,看见你我这般定有说法。上来吧,老孙背你出去。”
我看着东方灿若锦绣的霞光和轻舒漫卷的云朵,心中感慨万千。我虽生于人世,却不谙人事,被师父保护在这深山古刹中近十五载,如今终要以平凡人的身份踏入红尘……所幸身边还有他相伴。我伏在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甜甜说了句:“谢谢悟空。”
听见他愉悦的一声笑,而后他背着我走了出去。庵外,其他三人早已整装待发。唐僧见他背我出来,关切道:“水儿小师父怎么了?”
悟空道:“水儿昨天扭伤了脚,但是徒儿大意没能及时发现处理,如今只能少些走动,过几天才能抹药。”
唐僧突然拍了下自己脑袋,为难道:“为师都糊涂了,居然忘了水儿根本跟不上你我的脚程,更何况现在还受了伤……这可如何是好?”
悟空道:“师父莫担心,我背着她一路走就好。”
“我也可以来帮忙背!”猪长老拍着胸脯,笑着走近,但还不待我躲开,悟空已是后撤了好几步,眼中闪着警告。我松了口气,自从经历过昨晚那事后,我对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的畏惧更深了些,即便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但还是身不由己地要退避……不过为何丝毫不怕悟空反而愿与他亲近,我却不清楚了。
“八戒!”唐僧喝了一声,神情分明写着“我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