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手,哼着小调,一幅悠然自得模样的傅四爷,在距离傅府不远的地方,无意中的一个抬眸,恰好瞧见了杵在侧门,正伸着个脑袋,往路的尽端张望的小厮。
“嘶!”
傅四爷倒抽了口冷气,眼皮也跟着跳动个不动,心里更浮现出浓浓的不祥预感,往前迈去的脚步也跟着顿住了。
无它,只因,这个瞧起来很是机灵活泼的小厮不是旁人,正是平日里在老国公身旁侍候,很得老国公信任和依重的大管家的孙儿!
用膝盖想都知道,能让“交了兵符”后,就每日里与老友结伴,或听戏,或养鸟,或斗蝈蝈儿,可谓是“忙”得不亦乐乎,根本就不关注府里府外其它事情的老国公,突然将身旁得用的小厮给派到前院的用意!
——除了逮他,还能是为什么?!
那么,今儿个,他是回府?还是回府?
傅四爷只是犹豫了会,很快,就将心里那些忐忑不安,惶恐郁闷等情绪给抛到一旁去,深吸了口气,再次往前行去。
“落荒而逃”这样的情况,可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更何况,老国公最鄙夷和不屑的就是“逃兵”,不论是战场上,还是生活中的逃兵,都无一例外地会被他贬低到尘埃里不说,还得迎来他那疯狂的报复。
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傅四爷,在发现小厮看向自己时那闪闪发亮的眼眸,心里又是一个“咯噔”,后背也跟着泛起寒意,脸上却还不敢显露分毫。
“有事?!”
“老爷,小姐在前院书房里等你。”
傅四爷狠狠地磨了磨牙,面容有瞬间的扭曲,差点就没能按奈住萦绕在胸腹间的那些汹涌澎湃的愤怒之焰,在外人面前爆发了。
只是,即便如此,他的声音依然流露出淡淡的火气:“跟她说,我今日没空!”
合着是这小丫头找他,而不是老国公,真是吓死个人了!
奉命而来的小厮摸了摸牌子,讪笑着补充道:“老太爷也在。”
傅四爷一个踉跄,一脸怨念地瞪视着小厮:”……“
一口气说完,会死啊?
小厮垂首敛眉,做出一幅“眼观鼻,鼻观心”,任由傅四爷训斥喝骂的恭谨谦卑的姿态。
而,事实上呢?
谁不知,这偌大的傅府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被一众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傅佩瑶呢?
再然后,就是老夫人、老国公、长公主和傅致远五兄弟。
至于傅四爷?
当然是处于“食物链”的最底层,被一众人肆意欺压的存在!
是故,尽管傅四爷满腹的怨念和愤懑,更恨不能双手叉腰,仰头对天长啸出声,以发泄满腹的郁闷和抓狂等情绪,但,在外人面前,哪怕这所谓的外人是侍候自己一家子的“家生子”,祖祖辈辈都会侍候自家人,根本就不必顾虑他们会出卖自己,傅四爷依然不会“忘乎所以”地咆哮、指责、喝斥和怒骂。
谁让傅四爷是“名士”呢!还是那种特别再乎自个儿形像的“名士”呢!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此刻,心思转念间,就明白了今日书房的会谈,于自己而言,指不定是场“鸿门宴”的傅四爷,深深地叹了口气,对小厮摆了摆手,道:“行了,我这就去。”
“是。”小厮行了一礼,就悄然离开,唯有眼角的余光,才流露出满满的“敬仰”和“崇拜”。
果然,小姐说的不错,只要抬出“老太爷”,自家老爷就必然收敛满身的霸道张狂,像一个可怜的小鹧鸪般,缩着肩膀,蜷着身子,以期应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幸而,傅四爷正垂眸思索待会如何应对可能会有的“背锅”事件,根本就没法分出多余的心思在小厮身上,不然,指不定,眼前这个“胆大包天”到竟敢“消遣”一府男主人的小厮,就该真正地体会一把如傅四爷这般平日里瞧着脾气很好,性情温和的人,那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爆发”的可怕场景了。
冥思苦想了许久,却依然只得了个“兵来将当,水来土淹”的最基本解决法子的傅四爷,在瞧见书房里正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再次施展出“舌灿如莲花”技巧的傅佩瑶,和一旁那频频点头,偶尔出声附和,更多的时候却用一种与有荣嫣的欣慰和自豪的神情瞅着傅佩瑶的老国公时,只觉得自己那颗心彻底坠落到深渊里!
如果他现在就“逃”走的话,会不会给人予一种“丧家之犬”的感觉?
“来都来了,不进来,还杵在门口作甚?”
“怎么,还要请你进来?!”
老国公那如寒冰般森冷的声音在傅四爷耳旁响起,只令傅四爷犹如生吞了两斤黄连般,无尽的苦涩顺着舌尖漫延开来,短短时间里,就侵袭了自己的整个身体,就连呼出来的气体也带上了浓重的苦涩。
“爹,瞅瞅,你这说的是啥?!”
傅四爷嬉笑一声,毫不犹豫地用了老夫人平日里说话的语气和方式,成功地浇灭了老国公心里那油然而生的愤怒这怒后,才心满意足,步履悠然地晃进了屋。
那一步三挪的足可和乌龟相妣美的姿态,啧!
傅佩瑶毫不犹豫地移开视线,以免这太过“辣眼睛”的一幕,影响到自己接下来“忽悠”,不对,应该说是“有理有据地讲述”的心情。
当然,在这之前,该有的礼数,该有的问候,傅佩瑶还是不会忘记的。
而